牛大棒子喉咙管子里的酒味儿还在辣着嗓子,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菜蹭蹭,就慌忙着又端起了脸面前儿的酒盅子。
牛二猛子见牛大棒子端起了酒盅子,把手里的酒向牛大棒子一亮,说:“我先干为敬!”说完,吱溜一声把酒盅子里的酒喝了个干净,然后把喝空了的酒盅子向牛二猛子亮了亮。
牛大棒子见牛二猛子把酒喝了,赶紧把自己的酒盅子端起来,向牛二猛子一亮,一仰脖儿,一盅子酒不再像刚才那样往嘴里倒了,而是像牛大棒子一样,喝出吱溜吱溜的声响来。
“喝了这盅子酒,啥事儿也没有了。”牛二筢子见牛大棒子把酒盅子里的酒喝下去了,笑着向牛大棒子和牛二猛子看了看,说,“打今儿起,你们两个就没啥儿了。”
这个时候,望春娘喊着望春再给牛二筢子他们端上一个菜去。
牛望春很不乐意似的从大灶棚子旁边慢慢腾腾地应着娘的话,把一盘子大肠子汤不声不响地端上了桌子。
牛二筢子瞅了一眼望春。
“望春,也坐下来喝两盅子吧。”牛大棒子抬头向牛望春说。
牛望春笑了笑,向牛大棒子摇了摇头。
“看,这孩子,一句话也没有。”牛二筢子见望春不说话,只是挑着两个嘴角子那么一笑,艮了一下头,叹了口气说。
牛二猛子见望春对牛大棒子没有说话,回头瞅着牛二筢子笑了笑,没说话。
“咱们喝酒吃饭,别管他!”牛二筢子伸手扯了一下牛大棒子。
牛望春把那个大场子汤放到桌子上之后,就离开了桌子,又回到了大灶棚子旁边坐下了。
牛二猛子看了牛望春一阵儿,回头看着牛二筢子,嘬了两下嘴,吸溜了一口气,试着胆子似的说:“筢子,按辈儿分来说,比你长了一辈儿,有个事儿我好像瞅出来点儿啥,说出来吧,又是没影儿的琢磨。不说吧,又觉得不是个事儿。望春也回来几天了,你就没觉出点儿啥子来?咱们自己回想一下咱们自己结亲时的光景,虽说那时候穷得一屁股两肋膀骨的,一顿半掺子的馍馍就把贺喜的亲邻招待了,可咱还是打心眼儿里地高兴。可你看望春这小子,我咋的就没觉出他有啥子高兴的地儿呢?是不是他心里有别的啥事儿,你也没有问一问?”
牛二筢子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望春,回过头来没有说话。
牛二猛子见牛二筢子不说话,也不再言语了。
牛大棒子来回看了看牛二筢子和牛二猛子,抬手哧哧啦啦地挠了几下头皮,想说啥子又不知道该说啥子似的咕哝了两下嘴巴,然后回过头盯着望春看了一气,两个眉头拧成了两个小山泡子似的疙瘩,愣是没琢磨出牛二猛子说的话是咋的一个意思。
牛二猛子不由得摇了摇头,拿起桌子上的筷子自个儿夹了两片儿猪耳朵放到嘴里咯咯吱吱地嚼起来。
牛大棒子没瞅明白牛二猛子和牛二筢子两个人,见牛二猛子夹了两片猪耳朵放到嘴里咯咯吱吱地嚼了起来,向牛二筢子一笑,让着牛二筢子似的说:“没啥事儿,吃菜!”
牛二筢子抬头看了一眼牛大棒子,笑了一下,应着牛大棒子拿起了桌子上的筷子。
牛大棒子见牛二筢子拿起了筷子,一笑,也从那盘子猪耳朵里夹了两片猪耳朵,咔哧咔哧地嚼起来。
牛大棒子这口猪耳朵还没有咽下肚里,牛大锤背剪着两手咳了一声进了牛二筢子家的院子,这让牛二筢子他们几个差点儿惊得眼珠子掉到地上去。
牛二筢子瞅着牛大锤惊了一阵儿,马上脸上笑着起身迎着牛大锤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你们几个坐下来接着喝酒,我这是没啥事儿了,过来瞅瞅。”牛大锤见牛二筢子过来跟自己很客气地跟自己打招呼,笑着向牛二筢子说,“今儿你们家这么大的喜事儿,我还是觉得不过来瞅一眼不对。”
“让你心里挂念着,不知该咋的好话了。”牛二筢子向牛大锤很感激似的说着,忙又回头喊着要望春给牛大锤找烟卷儿。
这下望春倒显得勤快了,慌忙从大灶棚子旁边站起身,迎着牛大锤递上一支烟卷儿。
牛大锤倒也不客气,从望春的手里接过烟卷儿,夹在两根手指缝儿里倒是没有马上噙到嘴里去,而是看着望春一笑,说:“你小子,有福气,听说娶了个小媳妇儿。”
尽管牛大锤没有把烟卷儿放到嘴里,望春还是咔地一下把能蹿火苗子的打火机打着了,递着火儿到牛大锤的脸面前儿,抬头看着牛大锤,一笑,说:“笑话我了。”
“你这小子,啥笑话你了?”牛大锤看着牛望春,把手里的烟卷儿噙到嘴里,然后歪着头就着牛望春递上来的火儿把烟卷儿吸着了,嘴里冒着烟气说,“我们家的牛笔,眼下都是副镇长了,他小子也赶不上你这小子的这个福气!”
“你这话说的,望春这孩子咋的能跟你们家牛笔比。”牛二筢子见牛大锤又开始显摆他们家的牛笔,忙接着牛大锤的话笑着说,“望春这小子能跟你们家牛笔比?牛笔是吃皇粮的国家干部,他望春算个啥?就会手把着方向盘在路上来回地跑,现在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