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罅隙(二)
没想到自己偶然掉入的空间罅隙前身,竟就是玄元星辰图上所绘天空曾经所在的界域。这般机遇对苏长宁来说,嗯,若是发生在君宛烟身上,她大约会比较容易接受。
玩笑的念头一闪即逝,苏长宁自储物囊中取出记载有玄元星辰图的那枚玉简,分出一缕神识探入其中,将映入识海中的图形与先前在幻境中所见的那一片星空残影重叠起来比对,果然分毫不差。
碧霞玄元抄中只道存意观想此图,必能有所助益,不过先前苏长宁自认在玄元抄上的修为还未精益,便将之暂时搁置了。
现下,两幅星空之间几乎没有丝毫错位的重合,令她又对玄元星辰图升起了一丝好奇,加上这些年来在玄元抄上的浸淫亦有深入,便当即内视入定,阖上双目观想起这幅已然深深印刻在脑海之中的图案来。
仿佛起自虚空之中,亘古高悬的深蓝色天幕之上,散落分布着许多大小不一、光亮不等的星辰。
无数光辉自星辰之上投下,耀目又柔和,洒落在苏长宁的识海之间,映得她灵台一片清明。
慢慢地随着其余念头的一一摈弃,这幅原本静止的星空,开始动了起来。
每一颗星辰,都有它既定的轨迹,不知疲倦地沿循其中,升落不停。
在这些星辰中,既有恒久不变者,又有此升彼落者,更有仅得一瞬光华,便重归于空无者。
不管下界天地如何变幻生灭,这片星空始终高悬。
苏长宁只觉心神都沉浸在了一种清净玄妙的境界之中,天道法则仿佛就在眼前,伸手即得。
就在飘飘欲仙,正要伸出手去之时,心神之上突地一阵冷意袭来,令她蓦地自那如梦似幻般的境界中清醒了过来。待想明其中关窍所在,苏长宁不由心中暗道侥幸。要不是她被那道由寂灭决所化的冷意及时警醒,未曾沉湎幻境其中,只怕现在神识已被星辰所同化,为星辰图所吞噬成为其中的一部分了。
按下杂念,苏长宁继续观想那片亘古星空。
渐渐地,漫天星光之中,仿佛凝聚出了一道人形。只见一道素白身影,包裹在星光之中凌虚缓步而来,气机渊沉,其息如春。缓缓自熠熠光辉中显露而出的熟悉容颜,竟令苏长宁心中亲切之感油然而生,仿佛她便是她,她即是我。
但是下一刻,慧剑起自心海之间,她又将这般念头自脑海挥去,顿时那如星中仙人般的身影明灭了数下后,就自消失。
观想之中所见,亦真亦幻,若是全然为之所摄,心神失守,即便没有星辰图上的关窍,也难逃走火入魔之局。
虽观想比之行功,似乎不涉实体,但其中危险亦是处处,不下于行功修炼。须得修士自家灵台清明,时刻把握自身,才有可能明悟其中之义。
慢慢地,这片星空在苏长宁的识海中生发衍化,仿佛幻成了一片宇宙。而在这片星海宇宙中,每一颗星的轨迹背后,都有一股浩荡苍茫之气操控,所以它们才沿着既定的轨道运行不移。看似高高在上的星辰,也不过是这股气息之下随之而动的棋子罢了。
这便是天道法则!
……
君宛烟盘膝而坐,不停按照先前老祖所授炼神诀的法门运转着体内灵气,可不知为何,灵气运行越快,心中却越加烦乱。
突然,只听“吱”地一声响,原本趴在她膝头睡觉的毛团不知为何竟撒开四足,远远地跑了开去,君宛烟收束功法,想要去追,脑中却一阵晕眩袭来,险些未曾稳住身形。
她这是怎么了……
“爷爷。”君宛烟扶着一旁石几稳住身形,脸上写满茫然,喃喃自双唇间吐出的二字后,蓦地又清醒过来。
她刚才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对此时的君宛烟来说,竟是全无记忆。
而前些日子发生的种种,在她脑中也是一片模糊,在她赶往虚空谷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是为何会被困在执法堂中?
她……她想要离开门派?
众多念头此起彼伏,一时间令君宛烟心神大乱,伸手扫落石几上的数个玉瓶,一阵碎响过后,她方才觉得心头稍平。
……
在觉察到星辰轨迹后天道法则的存在后,苏长宁试探性地分出一段神识,向那无形无迹之处接近而去。
甫一触及那处虚空,她便觉心神之间都为之一震,眼前浮现而出的,先是混沌未分,一派溟滓鸿蒙,而后方有星辰判生,再化日月,最后有识之物亦生于其间。正是一处界域开天辟地之景!
曾为一界之主,以天玑宫临下的苏长宁,却也是第一回如此切近地感受到所谓天道法则的存在。
若是按照亘古战场中那位自称彼方“天道”之人所言,那她对于天玑界而言,则应是界主身份,有开辟界域之功,却并非在随着界域生成而在其中自然演化而出的天道。是以她从前对于“道”法则的感知,只是朦朦胧胧,仿佛玄之又玄,不如此时一般分明。
等接触天道法则对神魂之上的冲击渐渐平稳下来,苏长宁又试着向法则之上探去。或许是因为存想玄元星辰图的缘故,这一次法则没有排斥,而是将她的这缕神识接纳了进去。
顿时,苏长宁只觉得一种奇妙而强大的力量刹那间充填进了神魂之中,这力量虽然浩荡,却并不霸道,而是柔和地渗透进她的每一根脉络中,润物无声。数息过去,她的神魂便已习惯了这股力量,再松开对神识的控制,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