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平和:“我不知道,但是你可以告诉我。”

“你想我告诉你什么——告诉你那个男人根本就只是把我的母亲当成生育工具吗?”

折鸢下意识地就摸上了怀里的樱花。

他冷冷地注视着她:“母亲死了,他却无动于衷,整天只在意自己的工作。整个赤司宅里,只有我和业先生记得母亲的忌日。我生病、受伤,他永远都不会回头看我一眼,只是用冰冷又公式的话告诉我,‘站起来,征十郎,你就只有这么弱小吗?’”

他捧起她的脸,“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猫又的血脉是如何苏醒吗,现在,我来回答你——因为我不想在这种男人面前出丑,我不允许自己在这种男人面前失败!”

折鸢只觉得自己的声音一哑,“赤司君……”

“现在,你告诉我,折鸢。”他直直地看着她,“我要怎么才能和这种男人平心静气地好好谈谈?”

他的眼中满是阴郁与讽意,宛如一道狭长的隧道,折鸢望进他的眼眸中,却望不到边际,只把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胸口,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赤司征十郎将自己的额头靠了过去,抵在折鸢的额前,而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向来强势的少年闭着眼睛,轻颤着的睫羽近在咫尺,却像是骤然卸下了自己周身所有的墙垣一般,显出几分单薄的荏弱来。

折鸢从未见过这样的赤司征十郎。

她茫茫然然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额头上似乎还有那个少年尚未褪却的温度。

折鸢伸手摸了摸,而后转身去看已化出了自己身形的赤司诗织。

“小征一定误会了什么。”赤司诗织的眼睛红了一圈,却还是固执地对折鸢道,“征臣他一定是爱着我的!”

再没有什么能比这一点更让她确信的了。

就像是太阳东升西落一般的真理,赤司诗织对于赤司征臣深爱着自己这一件事笃信不疑。

“我也相信。”折鸢看得出来这一点,人的眼神是不会做假的,“所以一定是赤司君误会了。”所以,“只要诗织阿姨出面告诉他的话,应该就可以解除这个误会了。”

赤司诗织沉默了很久,“不行啊。”

她有些无奈地开口,“我只是个残魂啊。”她伸出自己的手,“你看,我快消失了。”

那双纤素的手,落在阳光下,却有一半已是看不见了。

“再过不久,我就要彻底离开了吧。”赤司诗织轻轻地笑着,可折鸢却觉得,她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赤司诗织将那只已经开始消失的手收了回来,说道:“所以,我不能去见小征。”

得到又失去,她实在怕那个孩子会因此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折鸢摸了摸怀里的樱花,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我们什么也做不了。”赤司诗织回道,“小征太固执了,只有他亲眼看到了,他才会选择相信。”

所以,要让他亲眼看到。

赤司诗织想让他明白,他的父母是出于真心而结为连理的,他也是蒙受父母深爱而出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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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司征十郎是被折鸢从床上拽起来的。

夜深露重,伸手不见五指,少年还没明白过来到底生了什么事,便只着了一身单薄的衣服被折鸢拉着跑到了赤司征臣的房间。

赤司征十郎正要蹙眉,手却被折鸢握住了。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枚针,扎在了他的指尖。

赤司:“……你这是准备做什么?”

“让你亲眼看看你父亲到底是怎么认为你母亲的。”折鸢又扎了自己的手指和赤司征臣的手指,滴在从怀里摸出来的樱花上。

赤司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指,将她的指尖送入了自己的口中,吮了吮,等再抽出口时,她指尖细小的针孔就已经消失了。

折鸢看着这一幕,蓦地便想到了斑。

原来你们妖怪的口水都有愈合伤口的作用吗。

她按捺住抽搐的唇角,从怀里拿出了一枝蜡烛来。

她点燃蜡烛,将樱花放在一边,说道:“好了。”

烛光幽幽的,扑朔在夜色中,可赤司征十郎盯着那蜡烛看了一会儿,也没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忍不住蹙了蹙眉,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眼前便蓦地一黑。

等他再恢复视线时,他已经不在自己熟悉的赤司宅了。

赤司抬起头,却现四周阳光充沛,林木遍野,显然不是在他生活的那个世界。

他将周身的一切都打量了一遍,确认了没有什么机关后,这才试探着向前走了一步,紧接着,他眼前的一切蓦地豁然开朗,而后是一个高坐在枝头的熟悉的身影。

赤司征十郎喉头一哽,“妈妈……”

可那个身影并没有听见。

赤司于是快走了几步,想要靠近对方。

然而没等他走近,纷纷扬扬的樱花雨下,便有一个西装革领的少年从花雨中穿过。

赤司的脚步一停,只现那少年绅士的面容也熟悉的可怕。

一个荒谬的猜测在他的心中炸开,让赤司顿住了脚步,攥紧了手掌等在一边看着。

西装打扮的少年一手拂着头,只低着头便要从那来势汹汹的樱花雨中走过。

走到一半时,也不知怎么了,他蓦地一抬头,就看到了摇曳在枝头的少女,心神忍不住一晃,便顿住了脚步,直直地站在树下,愣愣地仰着头。

半晌,他才回过了神,忙开口让她快些下来,不要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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