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人,别来无恙。”江胤州压低了声音说道,笔挺的身姿在秋日的阳光下映下了一大片的影子,盖在了荣悠悠的肩头。
荣悠悠没有抬眼看他,而是低着头陷入了哀痛与沉思。
“我以为我不去接你,便不会再看见你了。”江胤州冷眸中如有寒剑,直直地想要把她看穿。
荣悠悠对上他的眼神,没来由地心里一颤,收回了眼神来。
江胤州走上灵堂前,献上了一簇洁白的菊,脸上轻描淡写地写着几分哀伤,再与站在一旁的冯家人一一慰问着。
荣悠悠看着那洁白如云的花朵,眉眼里的雾气渐浓,心里面堵得喘不过气来。
江胤州走到了荣悠悠身旁,朝着陆水的灵牌鞠上了三躬,再拉起了荣悠悠的手臂,轻声说道:“走吧,别惹事。”
荣悠悠身形僵了一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借力着江胤州的手臂,才走了出去。
出了冯家的门,荣悠悠往车上坐了上去,问道:“你与这冯少爷很熟悉?”
江胤州落在荣悠悠身上的目光有些凉,说道:“看来你与陆水私交甚好。”
荣悠悠眨了眨眼,压住了泪水说道:“她是与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江胤州看着她的眼泪,表情紧绷地看向了车窗外,说道:“你也别想着要对付冯霆晔了,这事情我也听说了,冯霆晔是失手推了陆水的,谁让陆水心心念念着要去救你大哥呢。”
荣悠悠目光迟疑了一下,问道:“救我大哥?”
江胤州眸光若寒,蓦然转过头来看着她,眼里像有一片望不尽的山川与海,缥缈的,叹息地说道:“你说你要是对我,有陆水对大哥的半分痴情,该有多好?”
还没等荣悠悠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长齐一个急刹,差点撞上了一旁的墙。
江胤州坐稳了身体,阴测测地说道:“长齐,你是不是想上战场了?”
长齐紧张地结巴道:“没、不是、前面突然来了一群人,没刹住。”
江胤州听着他的话看向了窗外,果真走来了一群人,穿着学生装,手里举着小旗,嘴里念念叨叨着口号。
长齐疑惑地小声嘀咕道:“这警长是怎么想的?”
江胤州叹了口气,说道:“或许是和我想的一样吧。”
荣悠悠听不懂他们的对话,看向了窗外的人群,“那个深田里美怎么样了?”
江胤州怔了一下,说道:“你要救她?”
荣悠悠平静地摇了摇头,说道:“不,我要她死。”
江胤州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问道:“你不怕你大哥恨你?”
荣悠悠眼神有些迷离,语气冷漠得有些可怕,说道:“恨就恨吧,他有他的爱情,我也得有良心,他为了这个女人,已经做了太多的错事。”
江胤州忽而一笑,眼里的星光绽放得不可一世,问道:“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
荣悠悠的眼神转为了鄙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就是喜欢你身上的这股子血性,你大概是我长这么大,见过的人里最没有脑子的人,想爱便爱,想恨则恨。”
荣悠悠就知道他的狗嘴里是吐不出象牙的,静静地打量了他一刻钟,直到看得江胤州没来由地有些心虚了,才说道:“我一直很好奇,你和我大伯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江胤州敛起笑容来,轻刷了刷睫毛,淡然说道:“他帮我,我也帮他。”
“那我什么时候能走?”
江胤州挑了挑眉,得意地说道:“你想走?做了我江胤州的妻子,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荣悠悠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可我们不过是联盟,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有意思吗?这样的夫妻。”
“你现在不爱我,未必以后不会爱上我。”
荣悠悠看着江胤州自信得发光的眼神,眯了眯眼,也懒得搭话。
“长官,到了。”长齐把车开在了荣宅的门口,然后下车规矩地开了门。
荣悠悠往外看了看,见到周围已经没了陆家人的影子,才松了一口气地下了车。
她怕那样的问责,即便她不是杀死陆水的人,可心里却也是有愧于她的。
“悠悠,你回来了。”老六沧桑的声音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响起。
“陆家的人都走了吗?”
“走了,都走了,”老六叹气道,随后忧愁地看了荣悠悠一眼说道,“怀树也走了。”
“和大哥吵架了?”荣悠悠推测道。
“是。”说着准备出门去。
“六叔是要去哪里?”荣悠悠看着他说道。
“我去南街看看,这店铺还没重开起来,华安便说有人在闹事了。”老六忧心忡忡地说道。
荣悠悠眉心一动,黯了黯眼色,语气深重地说了一句:“谢谢你了,六叔。”
老六脚下滞了一下,宽慰道:“这段时间一过,都会好的,你好好劝劝明松吧。”
“是,六叔。”荣悠悠应着,进了大门。
院子里的槐花早已开盛过花期,在秋风的摇曳中落下了半树的叶子,荣娉春穿着一件青色的单衣,正拿着扫帚在院子扫落叶。
“娉春,你穿这么少,会冻感冒的。”荣悠悠嗔怪道,走上前去拿开了她的扫帚。
荣娉春抬头看着她,一双美目盈盈透亮,看了一眼荣悠悠后又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江胤州,生涩地叫道:“姐夫。”
江胤州似乎甚是喜欢这个称谓,刹时笑了起来,眼如星河,抬手摸了摸荣娉春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