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夫人果真给平菀茹找了个女先生,姓林,是和卢先生完全不一样的先生。林先生不苟言笑,所教的书也与卢先生不同,当得知平菀茹十四岁了,连《女训》、《女则》都没读过时,脸色更是黑得难看。

平菀茹读了两日《女训》只觉得无聊至极,格外想念卢先生的好了,很庆幸自己在江南得此才女相教。

转眼便是中秋了。

中秋赏月,家宴设在了花园子里。花园里菊花,桂花都开得好,就着菊花,吃着桂花酒一家子团团圆圆地赏月,倒是美事。

平家在京中虽不显,人丁却不薄,往日里各人住各人的院子,这日开宴才觉得热闹。

平菀茹和五小姐刘小姐,还有三个嫂子一处。三个嫂子得了平菀茹三个哥哥的警告,对平菀茹很小心仔细,生怕有一点冲撞了,惹恼了公公被赶出府去。

平菀茹从小在庄子里,去了江南也只在雪斋待着,今日还是她第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还都是姐妹姑嫂,这种感觉让程碧云觉得很奇妙。尤其是姐姐妹妹嫂子这样叫起来,让平菀茹真觉得自己就是这家人了。

平菀茹的三嫂子顾氏素来是个活泼的,见平菀茹也不是什么古怪不好相与的人,便和她说话:“听说娘找了林先生来教你,那咱姑嫂算是师出同门了。”

“三嫂子也是林先生教的?”平菀茹道。

“可不是么,我小时候淘得很,不肯读书,在林先生手里吃了不少苦头呢,现在看到她还发憷,女人家家的那么凶!”顾氏小声说。

平菀茹抿嘴一笑:“看来娘是嫌我淘气了。”

顾氏一愣,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忙道:“不不不,四妹妹怎么看都不像个淘气的。林先生是好先生,妹妹可别想岔了。”

平菀茹凑到顾氏跟前小声说:“嫂子你当我是谁呢,哪就不淘气了,要照林先生教的《女则》里,我免不得要挨板子呢。你可别告诉娘。”

顾氏见她一副小女儿模样,生得又好,倒又生出几分好意。

旁边二嫂子闵氏见她们俩说得开心,也来凑趣:“好你两个,可被我听见了,说林先生坏话呢,等下必得一人剥一只螃蟹给我吃,把我嘴给堵上,不然我定要告状的。”

平菀茹忙讨饶:“好嫂子,定剥一个好的给你。”

顾氏笑着说:“螃蟹没有,等下赏你两盅桂花酒吃。”

几人说笑着,有丫鬟过来说开席了。

几个人便去花园里,丫鬟仆妇们已经把一碟碟的月饼,糕点,水果、各色菜式都摆齐了。平菀茹姑嫂几个自是一桌,隔着一个花坛子是平安伯并平家几位爷。园子里还有几位爷家的丫头小子们在跑着玩,后面的嬷嬷只跟着叫少爷小姐的叫。平菀茹觉得新鲜,心里突然想起程家来,不知道程家往年过中秋是不是也是这样,她是一次也没有回去过的。

顾氏见平菀茹发呆,还以为她嫌孩子们吵了,便说:“平日里都据着,难得放散一天,吵是吵了点。”

平菀茹笑笑:“不吵,过节就该热热闹闹的。”

说着便有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女孩跑了过来,扑在顾氏腿上,后面几个也都跑了过来。

有一个大一点的见了平菀茹,好奇地盯着平菀茹看,平菀茹朝他笑笑。

大嫂子钱氏忙说:“皓轩,还有你们几个,还不见过四姑姑。”

几个小萝卜头恭恭敬敬地行礼叫:“四姑姑好。”

平菀茹一时有点窘迫,这就成了长辈了。还是笑着问他们:“玩的小心些,跌了可要疼的。”

那个大的皓轩又说:“四姑姑是大好了,看着也比从前好看了。”

钱氏怕小孩子说错话,忙拿了几个果子递给他们:“去玩去,明日可得好好读书。”

几个孩子走了之后,钱氏小声说:“他们小,从前怕过了病气,都只远远地看过。”

平菀茹点点头,顾氏嘴快悄悄地说:“你们还真有四五分相像。”

顾氏声音虽小孩是被钱氏听到了:“老三家的,你胡说什么,嘴上没个把门的,一点不知道忌讳。”

平菀茹忙笑着说:“不要紧,这是好事。多谢三嫂子告诉我。”

平菀茹是真的觉得是好事,既然她和这四小姐原本就相像,就更不怕了。

丫鬟们正好热了桂花酒和黄酒端了上来。

顾氏便亲自倒了杯桂花酒说:“我自罚一杯!”

闵氏道:“想吃酒吃就是了。”

平夫人一直忙,才在丫鬟簇拥下过来了,径直来到平菀茹身边,闵氏忙让出一个位子,让平夫人坐下。闵氏旁边的伍小姐忙又起身给闵氏让座,那边六小姐又起来给五小姐让。徐氏笑道:“原是我不该来,叫你们一个让一个的。”

一桌子人都笑开了。

平夫人坐下后问平菀茹:“吃得可习惯,小猴子们没来闹你吧。”

平夫人吃了几个儿子的亏,一心觉得儿子们小时候被她婆婆给宠坏了,现在对自己几个孙子道是一点也不宠着溺着,小小年纪便紧着最严的规矩来。

“都好着呢,他们都挺乖的。”平菀茹道。

“那就好,我还怕你嫌吵呢。”平夫人笑道。

“原先总是一个人待着,这会子觉得很热闹,一家人过节就该这么热热闹闹的,兄弟姊妹也好亲近亲近。”平菀茹笑着说。

“好孩子。”平夫人拍了拍平菀茹的手,心里道:可怜见的,从小就是个没人疼的。

螃蟹端上来了,平夫人示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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