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惟默然看着他所在意的女子,她素来要强, 也很泼辣,能与筑基修士交好、得一个进入大世界的机会,他理应为她欢喜才是。

不过却仍是难掩心中黯然。

他并非不知紫罗姑娘 ,只是幼年种种皆在心中,他曾受其恩惠,又得她照拂,才有后来际遇。且不说救命之恩深重,单说那一年相处光景,已是他藏于心底莫能忘怀的温情。

后来庄惟辗转投身徐家,努力修行,也是为能助紫罗姑娘一臂之力。可惜当紫罗姑娘入宗家之时,不仅 有所变化,更是已然忘记了他。幼年那段相处,竟只在他一人心中。庄惟心中失望,却仍是心甘情愿,处处照拂于她。

只是此后紫罗姑娘前往大世界,他庄惟能力微末,不得其门而入,今生便是再想相见。他若想要为她尽一尽心意,也是再不能了……

想到此处,庄惟越发有些灰心起来。

正此时,却有一道清润嗓音传来,很是熟悉。

“庄兄,可还记得昔年故友?”

庄惟一震,情不自禁转过头去,却见一青衫少年缓步而来,气质温和,笑意盈盈。他心中一惊,随即又是一喜:“可是、可是子青贤弟?”

他朋友虽多,可觉得投缘的却只是寥寥,其中小他数岁的徐子青便是一人。徐子青有缘进入秘境,他原是很为他欢喜,可后来却听说他陨落秘境之中,又让他伤怀多年,难以释怀。现下徐子青虽说已然不再是那小小少年,可形貌并未有太多变化,他自然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徐子青也颇为喜悦,庄惟算来是他到这异世后的头一个友人,时隔多年还能将他认出,可见重情重义。

他晃身便走到庄惟身前,朝他一笑:“正是我,好久不见,看庄兄你安好,我心甚为欢喜。”

庄惟这时方才留意到徐子青气息变化,那种天渊一般的气息,岂不是……他霎时惊异起来,说道:“子青贤弟你……不,如今我应改口叫徐前辈了罢。”

徐子青忙道:“当年你我身份云泥之别,你也肯认我这贤弟,难不成我不过是有些许进境,就要做你的前辈?庄兄,于你心里,我可是这等无耻之徒么!”

庄惟闻言,自也不多话。他见徐子青其实也不觉敬畏,唯有庆幸与亲切,便放开身份桎梏,说道:“你能有如此修为,恐怕也吃苦不少。”他想起曾闻得噩耗,心里有些念头转过,已然明白几分。随即一叹,“能见你活生生在我眼前,我……”未竟之语,便不再出口了。

徐子青思及当年,再看如今,心中也不免生出一些感慨。

不过他却也没忘了来意,就说道:“我已然筑基,待升龙门开,就要前往大世界。只是于大世界中我很是生疏,便想要得一位良友相助,不知庄兄肯援手否?”

徐子青这般说,自是顾及庄惟的颜面。而庄惟在徐氏多年,甚至还能护徐紫罗三分,又岂会当真愚鲁?

听得此言,他也是微微苦笑:“子青贤弟不必如此为我做脸,你……”他看一眼徐紫罗,“你知我心事,为我着想,我……多谢你。”

徐子青叹一口气,便也不虚伪矫饰,直言道:“只是大世界中情势不知如何,但定要远比我等小世界中诡谲复杂。你要跟随紫罗姑娘而去,我着实有些担忧。”

担忧是担忧,他却也不能劝说。

情爱之事,实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于他看来,徐紫罗自是大大不值得庄惟如此看重,可于庄惟而言,却定然并非如此。

换位想之,若是他日后爱上何人,却因友人不喜而处处嫌恶,这样即便是朋友,也不能容忍。故而哪怕他再不喜徐紫罗,也不会在此处指手画脚。

庄惟却是憨然一笑:“诚然紫罗姑娘并不喜我,我也着实有些过于顽固了。只是她这般脾性,去到大世界里,我却不能放心。子青贤弟心中所忧我尽知晓,我自当量力而为,若是万一……那也是命中注定,怨不得谁来。”

他都已然说到这个地步,徐子青还能有何话好说?左右脱不去一个“心甘情愿”。可是作为友人,他再三思忖,还是斟酌措辞,说了一句:“庄兄之心固然诚挚,不过大丈夫若明知事不可为,便还是要‘拿得起放得下’才好。”想了一想,又道,“万事切切小心,害人之心须不可有,而防人之心却不可无。”

这也算是隐晦提醒庄惟了。

徐子青言语中暗示之人,就是徐紫罗。此女性子霸道,出手毒辣,在小世界里尚算能容,若在大世界中,怕是没许多人予她这份脸面。若是惹出祸来,到时头一个受害的,恐怕就是庄惟。

想到此,他心中又不免思量。

眼见友人为情所苦,他很是不忍,可放纵友人飞蛾扑火,却也有所犹疑……良久,他只见到庄惟眼中一片坦然,终究还是不改决定。

修仙途中,步步心魔,处处劫数。

这徐紫罗想必就是庄惟的劫数,他若不能化解心魔,到底仙途不能久长,可若是能借机除掉这心魔,说不得就能心境大增,从此迈入更高的境界。

也罢,其中种种厉害,想必庄惟早已有无数考量。他这一个外人,唯独能做的,便也只是支持一二了。

庄惟与徐子青 相投,见他神色一动,就能猜出他心中所想。又听徐子青言语婉转若此,就拍了拍他的肩头,宽慰道:“我好歹也痴长你十余岁,可莫要将我当做黄口小儿那般。”

徐子青眉头微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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