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杨婆婆不辞而别。

喜多下午过来的时候,木门上挂了一把锁。喜多心里隐隐地预感到了什么,从衣兜里掏出前一天杨婆婆给她的钥匙,打开了大门。

小院里静静的,秋阳暖暖地照在黄色的泥墙上,微风吹过来,屋檐上的几根黄色的枯草随风摇摆着。

灶间的碗盏盘碟原封不动的放在那里。早上才做好的豆腐,还静静地镇在清水中。喜多慢慢地踱到了东屋。

炕上,摆着一撂崭新的棉花被,还有两只罩着大红色曲边的枕头。阳光照进来,照在杨婆婆留给她的这些新被子褥子上,弥散出一种满满的幸福感。

喜多轻轻走了进来,坐在炕上,伸手摸着铺在炕上软和的褥子,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婆婆,谢谢你……”喜多喃喃地说着。

第二天早上,喜多和小务都没去上学,收拾好了自己的小包袱,少军将姐弟二人送到了新家。在新家门口,少军拍喜多和小务拍了一张照片,喜多坐在板凳上,背后站着弟弟小务。姐弟俩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两张笑脸露出了一模一样的精致的小梨涡。

迈进了门,喜多炒了两个菜,留少军叔吃了饭,简单庆祝了一下。

然后,就正式开始了顶门立户操持生计的日子。

下午,小务去上学,喜多又开始在门口摆摊卖豆腐。

这几天镇上的婶娘姨姑们已经习惯了下午来喜多这里买豆腐。

朱婶更是天天不拉,中午歇了晌就拿了盘子过来,今天买完了豆腐,也不着急回家,自己进院找个了小凳子出来,摆在喜多旁边,一屁股坐下来,大嗓门地和来买豆腐的人闲唠着。

婶娘们之间的话题,喜多插不上,只是微微笑着,甩着赶乌蝇的“牛尾巴”。

朱婶帮喜多认着来买豆腐的女人们,喜多一一问好,麻利地切了豆腐装盘收钱。

没人的时候,朱婶小声地凑过来问喜多:“你在这卖豆腐,金大脑袋没来找过你麻烦吧?”

喜多摇了摇头,“没有,金叔还说让我去他那里搭铺子卖豆腐呢。”

朱婶嗤笑道:“他会那么好心?他可是一点亏都不吃的主儿,谁占了他一两便宜,他得找回来二斤的好处。”

喜多迟疑地说道:“也没那么差吧?我和金梅梅是同学,我和弟弟还去金叔家里吃过饭,他待我俩可好呢。”

朱婶还是摇着头:“喜多呀,你还是留着点心,自己做小买卖了,啥人都得防着呢。”

喜多看着这个快人快语朱婶,笑道:“婶子好意,我都知道了。”

正说着,刚才来买豆腐没带盘子的秋大姨折回来了,把盘子还给喜多,悄声说着:“你们知道不,金大脑袋他老婆病了,今天上午金大脑袋用车子推着她送卫生所,宋大夫说咱这小卫生所治不了,要送县里。”

朱婶和喜多面面相觑,刚才还说到了这个人,马上就明白了为啥没见金永顺上门了。朱婶悄悄地问道:“那么严重啊?啥病啊?”

秋大姨瞪着大眼珠子,“听说是让耗子给咬了一口,先头没注意,后来就开始发烧,烧了两天,那金婆娘也皮实,硬是只吃了点退烧的药,肉铺子照开。今天上午不行了,起不来炕,身上发黑……”

朱婶倒抽一口冷气:“天呐!那是鼠瘟吧!我听老辈人说过,咱镇上从前也因为这个死了人!”

秋大姨摇摇头,叹道:“金婆娘肚子还有了,这下子金大脑袋哭死了,天天盼儿子,这么些年没动静,好不容易有了,无缘无故的还能被耗子咬一口,这可怎么说的……”

朱婶撇撇嘴,悄声说:“平时不积德呗……只是可怜金婆娘那个人了,她倒是个好人……”

喜多楞住了,连忙问道:“人呢,现在在哪呢?”

秋大姨站起身,叹了口气:“听说已经送去县医院了。拖了这些天,也不知能不能救的活。”

喜多心里乱成一团,这几天忙,就忘了这码事,那天在金家铺子,看到了金梅梅妈的手被咬了,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金梅梅肯定哭死了,自己要不要去看看呢?

……如果真的很严重,小药丸应该是可以救梅梅她妈的,只是金永顺早就怀疑上了自己有神药,这下子自己要是真的拿出来,不是正好被金永顺缠上了?

……这家人又会不会恩将仇报呢?

心里纠结着,不知该怎么办好。坐视不理也不成,那可是她最好的朋友的妈妈!

朱婶见喜多默不做声地不知在想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听着没有,这下子,金大脑袋想找你麻烦都找不成了,麻烦啊,自己找上他家门去了。”

喜多勉强地笑笑,没有说话。

豆腐很快卖光了,喜多起身收拾了摊子,朱婶帮忙把小桌子抬进去。喜多从门后摘了个布袋子,问着朱婶,哪里有卖豆子的地方,家里做豆腐的豆子不够了。

朱婶一拍大腿:“哎呀你这娃娃,还买啥豆子呀,俺家就有,走跟婶去家里拿就行。”

喜多点点头,“行,婶子,我给你钱。”

朱婶笑道:“婶送给你,今年豆子打的多,家里留了好几麻袋呢。”

……

晚上小务放学回来,喜多做好了饭,坐在桌前等着他。小,就对喜多说:“姐,我班上说金梅梅她妈得鼠瘟了。”

喜多情绪低沉地点了点头:“我也听说了。你今天看到金梅梅了吗?”

小务边洗手边摇头答道:“没看着。”

喜多叹了口气:“我们还是应该去看看他们家,虽然因为做豆腐的事,肯定是得罪了金叔,但我和梅梅是好朋友,她妈妈病了,她肯定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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