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聪不太了解黎剑秋此时的心情，她觉得这男人有夸大的嫌疑，完全是在恐吓患者家属。而这位老太太也被吓得不清，她立刻起身上前问道：“这这是什么意思啊？你们用风险最大的手段去治疗我的孙子吗？你们这些医生究竟是咋回事啊？”
陈聪未料到老太太会如此激动，不禁衬众人不留意时瞪了黎剑秋一眼。
一旁的林医生也开始急了，他的面色变得有点难看：“阿姨，你别太担心，黎医生所说的风险高那也是相对的。豆纹动脉瘤的发病率相对之下会低一些，我们院以往也是用传统的夹闭方式去动手术。但你的孙子现在问题不大，用栓塞术对患者的伤害更少一些。”
老太太听了林医生的解释后依旧不乐意：“你们怎么搞的，不能和以往一样用最传统的方式做手术吗？为什么要用新的方法？而且新方法风险还这么高。你们把我孙子当什么了？你们把他当小白鼠了？”
陈聪在心里暗暗骂着黎剑秋，叫你多嘴，解释就解释，干嘛说得这么清楚。患者和家属都是不禁吓的，你把风险评估报给他们听，保准吓死他们。
不过黎剑秋到不以为然，依旧一脸风轻云淡：“你还想用传统夹闭术？夹闭术创伤面积较大，上次只做了一部分就是担心你孙子受不了，所以才让你们二次进院再进行一次手术。夹闭的风险也不低的，处理不好很容易造成豆纹动脉闭塞，严重的还会引起脑梗死。医院要求用栓塞术治疗我自然不会违背命令，但我也希望你们家属可以理解我们的工作，每一次动手术都有风险，你们不能任何事都只靠医生，你们也要配合。”
陈聪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向黎剑秋，这人为何每次面对患者家属时都一脸不爽，脾气火爆。难道你不知道，你每次与患者家属接触后，其他同事都被患者家属折磨吗？
陈聪严重怀疑黎剑秋把所有技能都点在智商上，他的情商快成负数了。
老太太几乎想给黎剑秋一嘴巴子，幸好有林医生做调解，这场即将来临医患纠纷才得以平息。
陈聪不明白，为什么黎剑秋面对家属时会如此火爆，明明很多时候，只要你用词温和一点，家属便会接受。但偏偏这男人向来有话直说，而且全是依书直讲。患者和家属很多东西都不懂，有时医生说得太直接，会吓到他们。
林医生努力了老半天，老太太才平静下来。
“你放心，你孙子做手术时我会看着的。你完全不用担心。你孙子肯定没事的。”
在林医生的保证下，老太太终于签了字，同意了动手术。
老太太走后，黎剑秋发话了：“这个患者郑主任最开始时说过不想接收。之前我也反应过，要么就引进新的神经导航，使用管状脑牵开器，要么就从头到尾都是介入栓塞，我现在夹在中间很难办。现在栓塞技术是有很大进步，但手术安全性不高。”
陈聪听了手术安全性不高几个字后真有种放弃读医，从此隐归的想法。黎剑秋作为主治医师，病人出了事他是要负责的，难怪他脾气突然变得这么冲。
不过，现在最惨的还属林医生。
林医生摸了摸半百的头发，双眸下垂无奈地说道：“我已经向上反应了。但上头的意思就这样，我也没办法。”
黎剑秋拾起资料说了声“我还有事，先走”便离去了。
陈聪无奈地待在原地与林医生两人面面相觑。
“辛苦你了，小聪。”
被黎剑秋折磨得越发苍老的林医生向陈聪道了声歉。
“您也不容易。林医生，你别太在意黎老师，他脾气向来不好。”
陈聪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毕竟你也快解脱了，哎，我才刚入行就碰上这种事。”
林医生虽然快退休了，但某些时候她与陈聪特别合拍，就如现在，两人都需要一个树洞来吐槽生活的不易。
“你也要加油，忍一忍，现在国家已经开始着手改革，好日子总会来临的。”
陈聪泪眼婆娑，与林医生两人像刚受了严重惊吓的小松鼠，低落地缩在桌前自我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