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马车平稳了些, 李有得抓着陈慧的肩膀推开她, 却见她双唇微张,唇上带了点艳红的血,双眼含着热泪, 要哭不哭的模样。

李有得有点心疼又有点想笑, 最后绷着脸问道:“疼吗?”

“屯……”陈慧疼得嘶嘶吸凉气,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不是让你少出来晃了么?”李有得一脸嫌弃地说着, 视线却多往陈慧唇上瞥了两眼。

陈慧缓过最疼的那一阵, 又被李有得这一点儿都不体贴的话气得瞪他一眼,视线在他的下巴上短暂停留了片刻便挪开了,挣开他的手往旁边挪。他态度太差了, 她是不会告诉他,他的下巴上沾了她嘴上流出的血的!

“还敢瞪我?”李有得眉毛一抬。

陈慧拿了帕子, 轻轻擦嘴唇, 边擦边疼得吸凉气,看也不看他。他如今就是只纸老虎,怕他做什么哦!

帕子上除了擦下的少量血, 还有一点从李有得脸上蹭下的白色粉末, 她吸了吸鼻子,先前她从李有得身上闻到的香粉味,似乎不是由它来的。她忽然想到, 那一日她亲不下去, 有没有可能是这层白.粉害的呢?若是洗干净后的一张脸, 会不会她就很轻易能亲下去了?

算了, 还是顺其自然吧,如今这样也挺好。

见陈慧不理会自己,李有得气得想砸东西,可马车里也没什么东西能让他砸,他只能怒斥一声:“陈慧娘,还记得你的身份吗!”

陈慧感觉嘴唇的痛已经不会影响到自己说话,便幽怨地瞥他一眼,又收回视线,沉沉一叹道:“慧娘当然记得。公公不是早说过了嘛,慧娘不过是个物件,公公高兴时便看上两眼,不高兴时便随手丢弃……这种话怎么可能忘记?”

李有得被噎了噎,当初这不过是他想刺伤她的话而已,没想到如今由她说出来,被刺得浑身不舒服的反倒是他了。

他是不是该跟她说说,他如今已经拿她当对食看了,她不必再在意先前那些话?

可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他可不能说,他如今还什么都没说呢,她眼看着便要无法无天起来了,他若说了,她还不得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那可不行!不能老惯着她!

却听陈慧声音淡淡地说:“公公放心,慧娘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会逾距的。”话里似乎藏着无尽的哀伤。

李有得一边告诫自己这不过是她说给自己听的好话,一边又为她话里的那种哀伤情绪而心绪不宁,最后他重重拍了下车壁,尖声叱道:“怎么驾车的!”

外头传来小六诚惶诚恐的声音:“是,是公公,小人一定再小心些!”

自觉经过了这段插曲就把话题给岔过去了,李有得没事人似的往后一靠,舒舒服服地把陈慧的靠枕给占据了,闭着眼假寐。

陈慧瞥了他一眼,盯着他被撞花了的下巴,偷偷摸摸地笑了起来。那上面带了点儿口脂和鲜血,极为刺目,任谁见了他都能一眼便注意到那位置。

一路无话到了李府,陈慧先下了马车,若无其事地候在一旁,等李有得下来,便偷偷观察其他人的表情。看到李有得下巴处的那一点殷红,再看到陈慧红肿的唇,即便是没有想象力的人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而陈慧,则拿帕子捂着唇,一脸娇羞地跟在李有得身后往里走。

看到的下人们都当没看明白,也没人敢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让李有得察觉。

而直到李有得回到自己屋子,换上寝衣照镜子时,他才发现自己的下巴上沾了什么,这走了一路居然也没人提醒他。他知道陈慧娘一定早就注意到了,偏偏不告诉他。

“陈慧娘!”主屋里传来李有得气急败坏的声音。

陈慧正躲在屏风后准备洗澡,隐隐听到李有得在叫自己,猜到他发火原因的她只是轻飘飘地对小笤说:“不用管他,就说我睡了。”

小笤心里纳闷怎么近来陈姑娘的胆子愈发大了,到底还是站在她这边的,应声后便出了屋子门,对站在主屋前的小六道:“小六哥哥,陈姑娘说她睡了……不,不是,是陈姑娘已经睡下了。”

小六嘴角抽了抽,认命地踏进了主屋一步,弓着腰道:“公公,陈姑娘已经睡下了。”

李有得一想到自己竟顶着这痕迹进门便气得脑门冒烟,这么丢脸的事,他已经很少再遇到了。

“我都没睡,她倒睡得早啊!”李有得恼怒地抬腿便往外走。

小笤见李有得居然出来了,面色一变,想要上去阻拦又不敢,想说实话可又想起自己之前回的假话,不过犹豫了片刻,李有得便已经推开了厢房门,径直往床走去。

床上自然没有陈慧。

“人呢?”李有得质问跟进来的小笤。

小笤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而屏风后却传来陈慧因水汽而氤氲温柔的声音:“公公,慧娘在这儿呢。”

李有得转头,往那儿走了一步却停住了。

她在沐浴。

刚意识到这一点,李有得心中便生出离开这儿的冲动。

但他可不能逃,逃了不是示弱了么?那怎么行!他如今在朝堂上呼风唤雨,谁见了不给他些面子,除了皇上外,他对谁如此过?不过是个女流之辈,他怕什么!他若再不让她知道知道他的厉害,她真能窜到他头上撒野!

李有得冷哼道:“出来!”

里头传来水被撩起落下的哗哗声,只听陈慧道:“慧娘没穿衣裳呢,公公您进来呗。”

“那便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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