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正谦点头,没有多言,开门下楼,一出门口,顷刻便被人截住。
还在倚着车门抽烟的江肃站直身子,将嘴角叼着的半截烟蒂撇进身后的花坛里,不急不缓地走过来,对他出示了下证件,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先生你好,请出示一下身份证。”
莫正谦掏出护照递过去,江肃有些意外地接过,看了眼封面,“法国人?”
莫正谦点头。
他又随意翻看了下,“叫莫归?”
莫正谦淡淡“嗯”了声,江肃将护照递给身后的手下,让他打电话去公安局查一下,随后继续问,“莫先生来这儿干什么?跟这家什么关系?”
莫正谦,“看望长辈。”
江肃低笑了声,虽是笑,却并未到达眼底,眼神凌厉依旧,“莫先生一个外国人,和刘老也有关系?”
莫正谦淡笑,“上一辈的关系,我也只是受托来拜访一下。”
“哦,是这样——”
江肃拉长音调,似乎对他的话满是怀疑。
江肃手下查询好后,将护照递了回来,顺带凑在他耳边小声报告,“除了身份信息吻合,剩下的信息无法告知。”
江肃脸上的笑有些僵住,随后缓慢消失,回过头来时已经沉了几分,“莫先生是工作签,具体是做什么的?”
“我做什么的肯定不归江局管,您还是别在我这儿磨时间了,军事检察院还等着您拿了人回去复命呢。”
莫正谦伸手夺过自己的护照,随手装进口袋里,说了声“告辞”,转身向外走去。
大门口的警卫员见是他,恭敬地点了下头。
江肃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熟稔的态度让他忍不住疑惑地“嘶”了口气。
“头儿,八点到了,咱们是不是该上去抓人了?”
身后的职员看了眼手表,小声提醒。
江肃收回目光,扬了扬下巴,吩咐道,“去敲门。”
莫正谦出了大门,径直上了停在路边的私家车。
驾驶席上的支平架着副巨大的墨镜,挡住大半张脸,侧头看他,沉声问,“什么情况?还没怀疑到你头上?”
事实上,早上的新闻是莫正谦找人做的,只是这个节骨眼上,刘长松诸事缠身,加上路行香与向子阳的事对他打击不轻,所以判断失误,全部怪到温世尧头上。
这点正中莫正谦下怀,他要的就是刘长松自乱阵脚,慌乱中与已经回国的刘安洲取得联系,以此揪出他的下落。
这计划不算高明,胜在时机合适,不过支平却觉得,有些缺德。
“没有,不过仍然没有刘安洲的下落,”莫正谦摇头,伸手将黏在眼睑上的仿人皮胶带撕下,露出扇形的双眼皮,下拉的眼角顿时归位。
他的长眉微微蹙起,脸色凝重,“不过,刘长松让我去越南找一个绰号五刚的人,要我把目前的情况交代给他,你能不能查出五刚的背景?”
“让我查?你是不是在说笑话?”
支平睇了他一眼,转头发动车子,语气有些抱怨,“前几天偷了蔡文庆的照片,整个警局的人都在暗地里通缉我,刘长松这边又以为我死了,我现在就是个见不得光的废人,真是让你们一家子害死,还想让我查?”
莫正谦勾勾唇,没再说话。
空气安静的有些怪异,支平觉得自己话可能说的重了些,毕竟自己贪财在先,现在小命还捏在人家手里,也不好说的这么直白,于是清清嗓子,转移话题,“哎,一直有个疑问,你当年是怎么跑出来的?你们家死的那个人又是谁?”
莫正谦轻描淡写地回,“不知道,前一天从火葬场买的。”
“那你还挺有计划的,是提前知道了刘安洲要对你下手?”
他淡淡“嗯”了声,对于那段过去似乎不想多说,别过头,深邃的目光投向车窗外。
“你那时不是才二十岁?怎么那么大胆子?”
支平问完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对于莫正谦的所作所为惊叹之余,又觉得不寒而栗。
二十岁的少年,心思缜密的逃亡计划,隐忍十几年的报复,关键的是,没有任何人看出他的破绽,身边这人,挺可怕的。
车子进入隧道,突然而至的昏暗让莫正谦的视线有短暂的模糊,车轮摩擦地面,在旷远的隧道中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隧道灯投下的光束在不远处汇聚,像是时光的分界点,藏在脑海深处的过往倏地在眼前浮现,如一张网,触碰越多,网口收得越紧。
喜欢的女孩含着泪的哀求,大火引起的爆炸声刺穿耳膜,亲人抱着“他的”尸体声嘶力竭的哭喊,战场上划过耳畔的子弹,仇人身边隐姓埋名的日子,林山决意赴死前的眼神……
十几年的时间说短不短,可要说长也不长,经过他生命中的每一个人却都像是被岁月模糊了面貌,任他如何努力,也想不起他们的模样。
黎昕从家里出来后,毫无目的地开车在街上闲晃。
出国的事想着简单,真着手起来各种麻烦。
她似乎真的太盲目乐观了,居然忘了,她那个难缠的妈就是个最大的bug。
带着吧,想到天天要面对那些数不尽的唠叨,她就头疼。
可不带,毕竟是自己的妈,再怎样不是,就这么放手不管,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这人从小缺母爱,对蔡玉华真是又想靠近又无限厌烦。
再想想黎立,这么小的年纪,爹不疼娘不爱的……
也不知道家里那婆媳俩现在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