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不由得低呼了声,被温世尧挤得向一侧倾了倾身子,手上捏着的叉子应声落在桌面,她这边乱了方寸,他却泰然自若地点着餐,柔滑的法语从他口中说出,带着几分动听的韵律感。
黎昕淡然的眉心拧了下,用肘弯顶着他的腰,咬着唇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低声说了句,“眼瞎?没座位了还是怎么的?”
刚刚为了她才骂了那个不长眼的女人,现在绕了一圈,话又用在自己身上,温世尧心底有些拔凉,面上却依然专注地盯着菜单,不时抬头和服务生提着自己的要求,手不动声色地伸到腰后,将她的胳膊摁住,随后沿着纤细的手臂滑下,将她的手抓在掌中,顺势放在自己大腿上。
丝丝密密的热度渗透到手指纤薄的皮肤纹理中,沿着血脉飞速扩散到心口,几日的互不搭理后,熟悉的感觉让黎昕指尖轻颤了下。
她手指挣扎几下,温世尧攥着她指尖的手便愈发拢紧了些,捏的她纤巧的指骨隐隐泛着疼。
“你放开。”
黎昕低着头,看着有些变形的手掌,厌烦地低斥了声,温世尧却像没听见似的,将菜单递回给服务生,抬头对着杨宸岳弯了弯唇,淡声问,“杨先生不介意吧?”
一直不明就里的杨宸岳反应过来,机械地摇了摇头,“不,不介意。”
黎昕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停下手上的挣扎,轻嗤了声,“你菜都点完了,才想起问别人介不介意你坐这儿?”
“这里的人多信奉***教,我是问杨先生介不介意我点了香肠,”温世尧说着回头看了她一眼,“至于吃饭,我想,我们夫妻两人一起和杨先生吃个饭,他应该不会介意吧?”
两人距离很近,他的模样清晰可见分毫,轻阖的眸中折射着点点灯光,像映着星光的湖面,沉静,却在她心里荡开一圈一圈的涟漪。
黎昕有些尴尬,她非但对风土人情知之甚少,对法语更是一窍不通,哪像他,走到哪儿都能应付自如的样子?
心里有些挫败,她别过头,身子也反方向挪了下,有些懊恼地将自己的餐盘拖到眼前,搁在盘子中央的金属刀叉跟着她的动作来回撞击,一阵“兵零乓啷”响。
桌子下被他握着的手,已经悄然间换了姿势,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几分强硬的态势穿过她拢紧的指缝,交相缠绕着,让黎昕无所适从。
“当然不介意。”被点到名的杨宸岳有种在外游离,突然被拖到风暴中心的感觉,尴尬地将快要递到嘴边的肉放回盘子里,“知道您也一起的话,我们等一下就好了。”
温世尧得体地笑笑,“不碍事,我也是临时决定下来的。”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客套,让一旁的黎昕反倒成了无理取闹的那个,她住了嘴,恨恨地插着盘子里的意面。
温世尧点的菜陆续上桌,不同于桌上的烤肉烤鱼,他点的多是些口味清淡的菜品,最后服务生还送过来一杯热水放在黎昕面前,杨宸岳后知后觉地拍拍脑门,“哎,我光点了饮料,忘记黎昕怀孕不能喝。”
“这些事我记着就行了,再说杨先生还没娶妻生子,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很正常。”温世尧回的十分自然,全然一副好丈夫的做派。
要不是身为当事人,连黎昕都险些信了,她将头转向玻璃一侧,暗自冷笑了声。
落地玻璃上映出她的剪影,漆黑的夜景将她眼角眉梢的嘲讽都清晰映刻出来,带着冷笑的模样落在与她面对面坐着的杨宸岳眼里,他的眉心下意识蹙了蹙。
虽然近几次接触中,黎昕对于自己最近几年的经历绝口不提,但他这几天刻意上网搜罗了许多与她有关的报道,婚变的事也了解到一二。
之前看温世尧也到了马里,以为他们之间已经和好,他便没有多问,毕竟别人感情的事,他不便插手,可现在看黎昕的表现,似乎不然。
“那肯定不如温先生,这第二个孩子,想必已经驾轻就熟了吧?”
话赶话说到这儿,他也不再客套,有什么便说什么。
餐桌上气氛一滞,连送餐的服务生都察觉出异样,放下食物后便匆匆离开。
温世尧松开黎昕的手,拿起刀叉细细切着盘子里的食物。
这个节骨眼儿上手被松开,捂出汗的手心接触到凉丝丝的空气,黎昕顿觉空然。
她记得,他曾说那孩子与他无关。
可他对那对母子的态度,让她始终无法厘清。
温世尧耐心地切着食物,水晶吊灯投下柔和的光,光影切割下,精雕细刻的五官看不出丝毫情绪。
切好后,他将自己的餐盘与黎昕的交换,淡声说了句“趁热吃”,才抬头看向杨宸岳,不疾不徐地开口,“私生子的传言,纯属媒体捕风捉影杜撰出来的八卦,孩子的父亲另有其人,杨先生不要被无良媒体带了节奏。”
“至于我与沈辛蔚,只是普通朋友,几年前因为沈家变故确实走动颇多,不过那些都是与昕昕结婚前的事。我这次来,就是想解除误会,顺便把她接回去。”
“哦,是这样。”杨宸岳点头,语调刻意拉长,一副似信非信的模样。
听他提到沈辛蔚,黎昕心里有些厌恶,端着盘子想离他再远些,温世尧却未卜先知似的,及时将胳膊搭在她腰上,看着动作亲昵,实则是将人摁在身旁,嘴上继续和杨宸岳交谈,“杨先生是怎么和昕昕认识的?”
“黎昕没告诉你吗?”杨宸岳浓眉挑了挑,看向黎昕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