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庞太师这么一搅合.李长歌的心情已经是乱到了极点.她沒有回营帐去.反而信步向营地外走去.护卫想要跟上來.却被她挥手打发了.只能远远地跟在后面.以备不时之需.
待快要走到树林边缘时.她才放慢了脚步.从袖中摸出一卷细绢布來.仔细研读上面的字句.
那是之前秦川收集來的所有关于庞太师的情报.虽然已经精简了许多.但其字数仍然相当于一本书册.所以之前的一路上.尽管她已经看过了许多遍.但仍只捡其中重要的看了少部分.
之前她着重去看的.都是庞太师入朝为官后的一路升迁.以及人脉关系.然而这一次.她却翻到了最开头的部分.
相比于后面的长篇累牍.那一部分其实是很短的.只不过寥寥几段文字而已.概述了他的少年和青年时代.庞家虽然也是世代为官.但其家族势力远远不曾有如今这般大.庞太师自己.也是通过科举入仕的.
将那几段文字反复看过几遍之后.她终于找到了觉得奇怪的根源.从头至尾.这份情报中就不曾提供过庞家其余人的信息.不.不能算是沒有提供过.只是在最开头.就用一句话简单带过了.
“启和十四年七月.天降雷火落入庞府.一夜大火.嫡系族人仅有庞氏兄妹二人逃生.”
文中所指的那兄妹二人.就是如今的庞太师和他的妹妹了.这么说來.真正的庞家人其实只剩下他们两个而已.而之后的内容中.并未提到庞太师和谁家联姻过.也不曾提及他的妻室.难道他是终身未娶.
以他的地位和身份.这已经算是够奇怪的了.而长歌却觉得当年那一场大火更为奇怪.
天降雷火引燃树木的事情也曾耳闻过几桩.若说能引起火灾也不算稀奇.但是只有两人生还.未免也太少了.更何况.按照时间來推算的话.火灾发生时.庞太师尚未及弱冠之年.还不曾入朝为官.而他的妹妹.恐怕还尚在襁褓之中.
家中的壮年男子都不曾逃过火灾.一个少年是如何带着襁褓中的妹妹逃出來的.李长歌直觉地认为.当年那场大火能造成如此惨重的后果并非偶然.
她正陷入沉思中.却忽然听到身后远远传來一声呼喝：“什么人.”
几乎是于此同时.长歌也留意到了不远处树后的一抹衣角.那一抹衣角是鹅黄色的.旁边还有轻纱系带在风中飘扬.显然是属于女子的.
长歌侧首望去.果然看到女子的半边纤弱肩膀.不知是衣服穿得太少还是害怕的缘故.她似乎正在瑟瑟发抖.
她挥手制止了赶上來的侍卫拔剑的举动.自己悄悄向树后走去.虽然已经确定了对方只是一个女子.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把匕首握在了手里.然而在看到了藏在树后那人的真容时.她手中的匕首便又隐回了袖间.
“你是什么人.”长歌尽量将声音放得轻柔些.免得伤了那看上去十分纤弱的女子.
对方一直低着头瑟瑟发抖.从她露在外面的抱住肩膀的手腕來看.可见她是真的很冷.手腕处的肌肤已然冻得发红.个别地方甚至呈现出了青白之色.
长歌回头对护卫道：“拿披风來.”
护卫所穿的披风材质比较粗糙.况且都比较大.长歌接过來在那女子的娇小身躯上比划了一下.便觉得不合适.她甚至于荒唐的觉得.看对方弱质纤纤的模样.恐怕这件粗重的披风一披上去.就会把她的小身板压垮了.
于是她解下自己身上的红色软缎披风.披在了那个女子肩上.自己则胡乱将护卫的斗篷往身上一罩.那侍卫披风的带子在颈侧.她里面穿得有点厚.抬手都不甚方便.所以系得很是费力.
一双发红的手伸了过來.替她系好了披风的带子.李长歌愣了一下.才抬头对那女子道谢.然而道谢的话已到嘴边.却硬生生地顿住了.
长歌的眼睛睁得极大.直勾勾地看着对方的脸.
那张脸已然不年轻了.眼角已经有了细密的纹路.但是那一双眼睛仍然是清澈的.宛如少女一般.只是让长歌震惊的并不是这些.而是她的容貌.
长眉飞扬.眼眸如星.这般眉眼和神情.魂里梦里都在牵记着.所以看到她的瞬间.李长歌就立刻想起了那个人.
眼前这看上去已届中年的女子.容貌和姬少重的几乎如出一辙.只不过因为男女有别而有了细节和气质上的诧异.这惊鸿一瞥.宛如当年她初见姬少重一般.那劲装少年留在记忆中的脸容.和眼前这人的五官轮廓别无二致.
“你……”还沒等李长歌问出话來.那中年女子也已经怯怯开口.
“你……有看到子逸哥哥吗.”她的声音极为好听.有一种不受年龄限制的圆润感觉.再加上她语声温柔.更让人容易产生好感.
“子逸哥哥……是谁.”这个名字似乎有点陌生.但又好像是在哪里看到过似的.只是一直想不起來.于是李长歌下意识地反问道.
中年女子蹙起了眉.那楚楚情态出现在她脸上非但不显得做作.反而更让人心生同情.李长歌不由得也将声音放柔了几分：“外面太冷.你先跟我回去.我再派人去找你的……子逸哥哥.好吗.”
那女子犹豫了一会儿.才略展眉心.微微点了点头.李长歌牵了她正要走.却听得她细细地说了声：“我叫素歆.素色的素.歆羡的歆.”
“素歆……”长歌重复了一遍.“很美的名字啊.好听又好看.”
她一向是对于这种看上去心智就不全的人沒有抵抗力.更何况这名叫素歆的中年女子.容貌与姬少重又是惊人的相似.不由得她不关心.
素歆听到了她语声由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