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衣袖掩饰,看得李媒婆心中发酸,好生羞愧,打定主意要替她讨个公道。

田大拳头拽得噼啪作响,但到底没底气跟林家作对,只低声下气地道:“妹子放心,大不了就是回家罢,哥哥我不缺你一口饭吃。”

苏缚自然不会跟着田大回去。

她嫁汉不为穿衣吃饭,否则去给王秀才家做妾,或另选一户家底殷实的读书人家,岂不比林家稳妥?林家瞧得上或是瞧不上她无所谓,不过,女儿家的矜贵却也不能任由林家践踏。

她苏缚本也不是任由他人搓揉之人。

这林家,她不仅要叫他们将她娶了,还要叫他们求着来娶!

苏缚突地抬头,作委屈状,拉着田大蹭伤的臂膀,放声泣道:“哥哥,怎能如此作罢?那林家仗势欺人,险些害了我等性命,哥哥你这胳膊血流不止,若是废掉了,日后家中父母侄儿谁来供养?明明是我等受了迫害,却连讨个说法都不能够,妹子我便死在这里,好教哥哥你抬了去衙门喊声冤罢。”

说罢,作势要往那柱上撞,慌得李媒婆死死拉住了人不敢松手。

茶坊最多好事之徒,这一番动静立时引来众人围观。

众人见说话的是个楚楚可怜的妙龄女子,纷纷催问道:“小娘子莫哭,且仔细说说,那林家如何仗势欺人了,我等也好替你支个主意。”

“诸位且先看看我哥哥和太婆。”苏缚先不说林家怎么仗势欺人,只抹着泪,把田大的胳膊和李媒婆的额头指给众人看。

田大因在马车上姿势不好,胳膊上蹭伤一大片,渗出不少血珠来,与那伤了的皮肉混作一堆,看着血肉模糊的,好不骇人,实则无甚大碍。

李媒婆滚进车厢时东撞西撞,撞了个鼻青脸肿,此时倒也成了铁证。

众人倒不全是能轻易被糊弄的,却本着看热闹的兴头,配合的一阵唏嘘,又怂恿苏缚说出个中缘由。

苏缚瞥了李媒婆一眼,李媒婆却不敢接话,心里暗暗发慌:虽说林家做得不地道,但到底家大业大,不是个好招惹的。这苏小娘子也忒胆大了些,竟想给林家泼脏水。倘若林家恼羞成怒,闹进了衙门,只怕还要给田家和她惹来一场祸事哩。

见李媒婆害怕,苏缚也未强逼,一边抹泪一边开口:“说来也是飞来横祸。今日太婆、哥哥与我一同进城来探亲,却在东城门处被五六个泼皮拦下,非说那什么林二郎要相看小娘子,要逼我……若不是哥哥与泼皮拼了,又豁出性命来打马狂奔,我三个还不知现下会如何……”

她低头做泣状,把个受尽欺凌、险里逃生的小娘子做得活灵活现。

美人凄凄,如诉如求,教人好不怜花惜玉。

林二郎的事本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加之他成日里行那纨绔之事,众人竟信了七八成,只道那林二郎娶妻不成,瞧上了这小娘子的颜色,使出手段逼嫁,纷纷义愤填膺,为苏缚打抱不平,斥责那林家昧了良心、天地不容。

田大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

李媒婆更是张口结舌,暗道这苏小娘子厉害——不说她本是来相看的,不说马车还是那林家的,把件事情掐头去尾地一讲,却也不曾有一个字作假,偏让人都觉得是林家仗势欺人,端的好手段。

就算事后林家非要追究,她只需推说一概不知,只道哥哥带她探亲来的,林家也只能吃个哑巴亏——议亲之事避着小娘子、假托他事本也是说得过去的。

话说这头闹出偌大的动静,终于惊动了林家。


状态提示:4.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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