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一路从后院冲出了使馆,一阵喊杀声已经在房内响了起来。
米铺里,景雨终于收到了下属的消息,然而最终还是晚了一步,他死死地看着唐国王宫的地图,原本清淡的目光中好像蕴含着刀子,几乎硬生生地要把这张薄薄的地图切成无数碎片。
“怎么会这样?”高易水和蔡琰现如今也没有心情再嬉笑怒骂了,两人同样围在那张说大不大的木桌子面前,各自眼中都是惊骇。
“不知道……本不应该是这样的……本不应该是这样的……本不应该……但现在就是是这样的。”景雨感觉头顶像是压了一座山,说话都有些困难,“叛军已经从两个方向同时攻入了王宫,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显然这场政变蓄谋已久,一千的戍边的铁骑入了王宫,可以说在宫内几乎是如入无人之境……”
高易水用力地点头:“唐国禁军根本没有经历过战阵,里面更有着不知道多少为了攒所谓‘军功’靠着家世或者父辈的关系硬塞进去的世家子弟,这样一支军队,哪里是拱卫王宫的铁壁,根本就是一滩烂泥塘!”
“估计唐国自己也没有预料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吧。”景雨苦笑道,“李氏党派和杨太真党已经在朝堂上斗争了多年,因为李求凰的不作为,李氏党派可以说是节节败退,有这一日其实是迟早的事情,但没人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这时候地窖的机关再度响起,米铺的伙计走了进来,神情肃穆,一声断喝:“报!”
“已经查清楚了,从东边突入宫内的一千铁骑是今日刚刚回营的那一支,而北边的步军主要是定安城的巡防营,但内部似乎有内应,所以这支军队在不断扩大,不少禁军已经反叛。”
“定安城大营内的一万驻军呢?”景雨问。
“没有动静。”
“跟预料得差不多,既然他们安排了今晚的动作,就不可能不考虑到这一万驻军,只是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法子,稳住了这一万驻军让他们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做任何反应。”景雨点了点头,示意他下去。
“想来也是他自己不愿意做反应吧?”高易水眯眼深思,“他们故意调走了大半杨太真死忠的军队,留下来的那一万军队听命的不过是个不敢做决定的人,现如今局势不明朗,他当然不肯站队,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伸出一只手,景雨在地图上画了两个圆圈:“东边。这是那一千铁骑。北边,这是那两千的步军,高先生,你觉得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
高易水想了想,伸手也在地图上画了个圆圈:“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直接汇合,强攻第二道门,直上宴会大殿杀死杨太真。第二种,则是屯兵控制王宫,进而逼宫,要求李求凰下旨杀杨太真。”
景雨点头道:“跟我想得几乎不差,这两种可能,不管哪一种,只要杨太真死了,她下面的党羽自然也就作鸟兽散,唐国李氏毕竟多年,不是一个杨太真上位就可以轻易撼动的。现在唯一可以抵挡的,也就就是禁军统领哥舒翰麾下的三千真正的精锐,只要他们能守住并且拖延到支援到来,杨太真未必会输。”
“我并不在乎到底是谁赢。”高易水低声道。
其实唐国的乱局到底是谁胜谁负,过程如何,结果如何,都与他们没什么关系,首先高易水不是唐国人,即便唐国的天变了又如何?他还的日子还不是一样过?其次,他也不是荆吴人,对于荆吴探子的事情,他可以了解,却不会把“为荆吴”变成理所应当。
而景雨,荆吴那边给他的命令一直是“收集情报,静观其变”,这几年来,他做过最大的事情就是指挥了那一场宫中的起火,同时盗走了深藏唐国宫中的五行司南。
荆吴刚刚稳定了那一场由“毁堤淹田案”引起的风波,实在不适合开战,所以唐国内部的斗争,似乎跟他们两人之间都没有太大关系了。
只是……秦轲还在王宫里。高易水转头看向蔡琰,她坐在椅子上,面色微微发白,竟然也失去了一开始的活泼。
不过高易水也十分明白,巡防营,一直是蔡邕在管,而卫修……向来跟蔡家走得很近,这一次的行动之大,没有一个足够有分量的人领头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个有分量人是谁?对于高易水来说,这似乎已经是呼之欲出……
以蔡琰的聪明,必然已经有所预感。
“派人去案牍库。”景雨沉静道,“想办法联系上秦轲,接他出去,情况有变,他的任务必须停了。”
“怎么派?现在宫内是一团乱麻,你的人怎么进去?”高易静静地道。
“不论如何,总不能坐以待毙。”景雨道,“秦轲身上还承载着丞相的使命,不能轻易地折在这里。即便是掌柜的在这里,也会下同样的命令。或许……可以动用密道……”
高易水也同意他的意见,只不过他并不怎么在乎诸葛宛陵,单纯只是在乎秦轲:“那就要尽快,一旦叛军成势,在宫中控制的局势,到时候就算秦轲想要利用密道也不可能了。”
“不。不能用密道。”然而就在这一刻,蔡琰却突然站了起来,她低声重复道,“不能用密道。”
高易水看向她,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密道所处的位置在城南武库附近,现如今只怕……”
唐国定安城置有武库,归卫尉寺管辖,有令二人,丞二人,掌藏兵械,在唐国王宫城南之外,至今已经数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