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这一天经过钦天监推演乃是今年少有的吉日,最适合迎亲,丑时刚过,就有一大队仪仗自行营之中缓缓而出。
五百赤羽卫倾巢而出,赤红色的赤羽铠,即使在深夜依然发出幽幽的红光,宛如一团烈火,燃烧着北境大地。
八百赤金两色相间的仪仗队,步伐整齐的走在中间,虽然世人都觉得仪仗队战力不堪,都是些绣花枕头。但听着这八百名身材高大、铠甲鲜明的甲士整齐的脚步声,任凭谁也会从心底感到震撼。
仪仗正中间是罗阳的车辇,此时罗阳已经换上了鎏金镶边的赤红色凤冠霞帔。本来英气俊俏的面容在华丽的妆容下,竟然有些黯淡。身边的侍女也都不再是罗阳从天启城带出来的心腹之人,虽然对罗阳依旧殷勤,但每个侍女的眉宇间,都闪烁着异样的神情。
白瑾穿了一身金丝大氅,神情桀骜,雍容华贵。
催马走到了罗阳车辇窗边,白瑾眯着眼看着天际远方,颇为埋怨的说道“这群蛮子的习俗真是可恶,居然要在卯时迎亲,害我起这么早。这北方的鬼天气也是讨厌,冻得我浑身发疼!”
罗阳端坐在车辇中,也不看白瑾,缓缓的道“我今日已经履约,沈家的人,你也一定要放了!”
白瑾微微一笑,俊朗的脸上,满是诡异,阴恻恻的道“当然,妹妹,我们可是一家人,那你的家人也自然是我的家人。只要今日过后,我就放了他们,至于他们是回北辽城还是去蛮族找你,我也绝不干涉。”
罗阳听到白瑾的回答,眉头紧紧皱起,扶在腿上的手也用力握紧,狠狠的吐出三个字“你撒谎!”
“你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放过他们。因为你怕我到了蛮族会脱离你的控制。所以你想一直以他们要挟我!你连月儿这个侍女都不放过,怎么会放过沈家的人!”罗阳说完猛然转过头来,怒目瞪着白瑾。
白瑾被罗阳说的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好妹妹,你也不傻么。你说的对,只要你还活着,我就会用沈家的人要挟你。所以你最好给我乖乖的,别乱讲话。”
把脸凑到了罗阳跟前,白瑾用只有罗阳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还告诉你一个事情,出卖沈家的就是月儿。她还以为能够靠出卖沈家上位,我怎么会收下这种人在身边。说起来你还要感激我呢,因为是我把你身边的内奸处理掉了。”
罗阳先是一惊,随即大怒,伸出手就抽向白瑾。但似乎是受到了什么禁制,罗阳一调动体内炁劲,就感到刺痛难当,浑身无力,挥出去的手掌,自然也轻易的就被白瑾攥在手中。
白瑾嘿嘿一笑,阴恻恻的道“我的好妹妹,收起你的力气,留着伺候你的大君吧!”说罢,白瑾一抖手,就把罗阳摔回了车辇之内。
周围侍女仿佛没看到两位殿下的冲突一般,全部木然的忙着手中的事。任由罗阳自己费尽气力的爬起。
白瑾最后轻蔑的瞥了一眼车辇中的罗阳,轻哼了一声,催马往队伍前面去了。
罗阳也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自己整理好衣衫,擦了擦因为跌倒而磕破的嘴角。狠狠的点了点头,轻轻伸手将袖口中藏着的一柄匕首又推进去了几分。
戚翁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正在得意的白瑾身后,低低地说“殿下,你何苦去难为她,她已经算是半个死人了。你这样做,只是给你的对头,徒添口舌而已。”
白瑾被戚翁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但依然嚣张的说道“哼,这个罗阳从小就与我不对付,以前在天启有二哥白宁护着她。现在既然已经决定对付她了,我自然先要好好出出气。”
戚翁无奈的摇摇头,缓缓的说“卧禅寺似乎得知了风声,普德率领八大金刚已经到了中州。靖州巨匪厉西川杀了原山郡的郡守,还屠了原山城十万居民。你二哥白宁因此提前解除了闭门思过,引兵剿匪去了。”
“什么!二哥又有了兵权?”白瑾骇然,比起卧禅寺,他的二哥白宁才是从心底让他感到惧怕的人。
颇为失态的一把抓住戚翁的胳膊,白瑾声音颤抖的说道“白宁因为罗阳的事不惜当庭顶撞父皇,言语不逊,甚至提到了‘那件事’,父皇怎么会这么快就放他出来?还又给了他兵权!”
戚翁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盯着白瑾的双眼,阴狠的说道“因为你二哥在朝上有着极高的人望!在军中有着极高的威信!这么多年大皇子虽然能够与二皇子抗衡,但仔细想想,你大哥有皇后娘娘的支持,有强大的外戚支持,有国舅爷,李相爷的支持。这等条件下,你二哥,一个庶出的皇子居然能够与其争锋,这恐怕已经算是一种胜利了。”
“所以,三殿下,现在不是你去对罗阳耀武扬威的时候。我们背后的强敌从未停止自己的脚步,处理完罗阳,我们要赶快实施计划,等你当上了‘岚州王’,我们的胜算,就大得多了。”说罢,戚翁轻轻抚掉白瑾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用力拍了拍白瑾的肩膀。
仪仗一路很是顺利,未到卯时就来到了约定之处。那是一片极为广阔的平原,平原以北,便是蛮族的领地。而迎接他们的是一支数百人的队伍。
不同于以往见到的蛮族人,这支队伍虽然身着蛮族衣帽,但明显整齐规矩许多,数百人在深夜等待,竟然没发出一丝声响。
虽然队伍的规模较小,但白瑾略一思量后,只当是蛮族素来贫瘠,能够摆出这样的阵仗已经算是蛮族的大手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