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疏楼龙宿创办儒门天下,希望以另一种方式来绕开儒教内部那一套。他也希望自己名下的弟子能不拘泥于书本所示,在扪心自问中各自走出不同的道路。他那时着实低估了外在的压力,一厢情愿地以为会有龙宿冲锋在前。事后才发觉,没有被疏楼龙宿丢出去挡风屏障,已是谨慎小心的结果。因此付的弟子则多半有些疏于管理,被人趁虚而入,也是毫无怨言。

“说起来,从你名下出师的人不少,但真正能算作是弟子的,也确实只有那十人。”骤雨生袖着手,在一旁道。

此时两人已经离开那处山道,并将付乐书的尸体单独留给了墨磨人。

杜芳霖颔首:“对外宣称的十大弟子确实不假,至于究竟是谁,那时我已察觉不对,便并未对外透露身份。”

“你挖了截千年老鬼的骨头寻吾铸剑的事,也只有邪灵与你吾三人知情。”骤雨生多少算是知情人,回忆往昔,“付乐书被人所诱导,误以为自己幻想出来的师弟失踪之事是为你所用,这件事线索也只查到了当年一同入学的那一批。”

“纰漏是出自邪灵处,尘六梦终究还是单纯了些。”杜芳霖道,“那个人吾已有处理,目前另做他用。”

“后来老四与老五陨落江湖,全是因付乐书将消息透露了出去。”

骤雨生遥看山岚夕阳西下,声音低沉,“一点点破绽都未留下,完全只是一副意外突生之模样。”

“老四与老五本与付,对阵术之悟性要远超诸同门,原本吾是想将二人引至德风古道,求前辈给予指引。”

杜芳霖静静地道,手指摸索衣袖。自从学会以执扇平息心中情绪之后,他大概是摸扇子摸上了瘾。

“你放心。”骤雨生抬头,曼声道,“那些人不会坐视你与德风古道关系更深。只不过,吾当真未想到,老三会因此中断学业离开古陵谁隐,希望能替那付乐书解开问魂之术。虽然名义上出自孚言山,皆为你之弟子,但终归是素未平生……”

等铸天手远游而来,就接到出事的消息。那时候孚言山终究是底子单薄,明知凶手是谁,却毫无证据。

“老三本就是最为良善的一个。”

杜芳霖道:“他是死在付乐书的手中!”记忆中非是桃花色泽,而是血染枝叶。

所以后来才有传闻因诸位弟子四散飘零,孚言山主自封山门,心灰意冷远避世尘。现在踏入江湖已有一段时日,在见到付乐书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恐怕是有人有动作了。

还是太心软。

现在再论当年真假,其实也无意义。

骤雨生道:“所以就算吾不动手。等回头知道这一切,那小子依然活不成!”

越纯粹的人,越扛不住心灵上的打击,这一点昔日有人利用过。只不过当时杜芳霖心生恻然,并未将话说死。

“你不生气吧?”骤雨生停步,转身。

杜芳霖随之停步。

骤雨生道:“来陪吾喝酒啊~~”

杜芳霖面无表情:“不高兴。不去!”

骤雨生:“走走走,那一起烤肉也不错……”

杜芳霖:“没胃口。不吃!”

骤雨生扬手瞪眼,深吸气:“杜小霖你信不信吾一剑砸死你!”

“你没有剑。”

杜芳霖不为所动。弭志高歌那柄无锋之剑失落在了魔界断层,骤雨生此时手无寸铁,但真要抡起巴掌……手指略疼。

“哼!”

骤雨生瞪眼生气,背转过身。

哦。

要反目……来啊来啊。

“哼。”杜芳霖表情严肃地动动手指,整理整理衣袖口。

不习惯,

心情糟。小本本上,杀九祸又多一个理由。

“算了!”

背转过身之后,骤雨生将指骨捏得咯吱作响,“剑再铸还能再有,总之你需得替吾补充收藏,但还有一事。”语气三分沉重,“以吾实地经验,光凭剑磁相引,若要准确无误破除空间乱流,由外及内命中魔界断层,恐怕得需用特殊强弓。”

“吾已着手安排。”

杜芳霖道,“还有一事。”

嗯?

骤雨生转过身。

“老铁,对不起。”杜芳霖难得和缓了面目表情,沉吟道,“丢了扇子之后,吾才明白,被迫失去随身武器的滋味并不好受。”剑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好用的工具,但对于剑者以及铸剑师而言,恐怕则另有意义。此时愧疚,是因突然想起,这种轻率毁掉武器的事,好像不是第一次……

略渣。

两人四目相对。

骤雨生猛一拍大腿,“剑可算是等到你这句话了!”他胡子眉毛头发三者一同乱飞,“想当年你初尝学剑的时候,吾那剑一剑二剑三可真是死不瞑目……老杜啊,你此时道歉是当真的吗,不如书写一篇祭文拿走吾日后去拜四方焚烧啊——”

杜芳霖忍耐。

“来说说下一步行动吧。”他纹风不动,目视前方,“骤雨生,既然邪灵已离开儒门天下,并丢下一封辞职信走去西南寻孽角,麻烦你过去找一找,顺便转达吾之问候……若未发生冲突,人还活着,便将通往灵蛊山的路观图交予黑狗兄。”

将黑狗养生堂消息记载入册,并装订送回孚言山的人正是墨磨人。

墨磨人既然已看破虚实,自然与付乐书不同,早已名列春秋麟阙名下,所负责的正是西南一带的记叙与采风。

尘六梦的消息正是由此而来。

那本记载了不少秘密的旧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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