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月在天,平静无波。
杜芳霖道:“九祸。”
“我猜也是这个名字。”骤雨生拍膝盖,“没有我,你要如何动手?”
杜芳霖哂然:“把脸豁出呀。”
那就是再请外援了。
苦境重重叠叠许多层,高手之外又有高手,什么神魔级先天级一流级,不要脸之后总能拉来几许。
“有吞佛童子、赦生在手,区区魔界,有何兵将,为何杀不了?”
骤雨生呵呵了两声:“蔺无双、练峨眉,谈无欲傲笑红尘皆是一方强者。你手握如此资源,群起而攻之,却还有脸说‘豁出去’?”
杜芳霖道:“那是素还真的人。”
“你的呢?”骤雨生侧目。
杜芳霖:“我的人,不就是你吗?”
哦,这就又绕回来了。
如果朋友也能算是己方的人,杜芳霖身边的人还真不少。不过就和骤雨生这般一样,各有各的挂碍,各有各的牵扯。
“最适合用作打手的人,便是刀剑客中的一流高手。足下可称剑中巅峰,要寻一名代替你的人,非刀中豪客不可。”杜芳霖诚诚恳恳,一看就不太像是在骗人,“吾需要点时间。”
“那我还得谢谢你,如此评价。”骤雨生根本没当真,“直说,你就是不想在此时杀人。”
杜芳霖叹气:“魔池之中,有历来强者之魂,更上有人。若杀了九祸,万一惊动了什么,更难控制怎么办?”
“所以你当真就不是认真想杀人!”骤雨生嗤之以鼻。这么长时间骗素还真玩儿呢?
“总是要杀的。”
杜芳霖道:“杀之前,先看一看,还能达成怎样目的。”
骤雨生袖手。“当年祸祸一众武林人,豁出脸皮四处招人企图围殴天都罗睺时,你可要干脆得多。那名数百年间无数次出现在你梦境中的弃天帝,莫非真要比天都更可怕?”
都是魔神级,这要怎么比,分级什么的早忘光光了,就是梦里不停出现往后的灾难人物,着实让人厌恶。
“解决了,应该就不会再出现。”杜芳霖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别人的天命都是只言片语高深莫测,就他是一闭眼梦里天天看片,天天看小红纸片漫天飞舞,都要吐了好不好。
骤雨生一拍大腿,“书信一封,发回德风古道。既是事关中原安危,请动家长出门当不为过。”
混吃等死的老不死够多,怎不见有人世间走这一遭?
“不好。”
杜芳霖扫一扫衣襟尘土。
“也对,再无脸皮,你当年打了师长出门也该是不好意思再回去。”骤雨生袖手,啧道,“脸啊。”
这种时候就突然要起脸来了。
二脸皮这个词十分贴切,在这种时候,杜芳霖假装听不懂句中含义。
“儒门么。”他慢条斯理,“还是有一些规矩在。”
“不能持强临弱,不能滥杀无辜,非得拐弯抹角,借刀杀人。”
骤雨生道,“所以,我当真走了?”
“你去做你想做之事。”杜芳霖道。
“走前教你杀人?”骤雨生问。
杜芳霖看了他一眼。
“要杀清香白莲素还真么?死一个人,便能将武林大势掌握在手,我看你对中原武林也并非完全没有心思。”骤雨生再道,娃娃脸上勾起唇,真真切切地毫无顾忌。甚至也许当下闯入琉璃仙境动剑去杀素还真,他也能欣然去做!
直来直往不好么!
当今武林,隐者未出,月下两人无论是谁动念开杀,又有几人能挡?防御臻至极致,等同于立足不败之地,这样的杜芳霖若是再能放开自我,肆意开杀,在月夜血雨之中,又是何等的旖旎快感!
但杜芳霖正在慢慢摇头:“不。”
骤雨生遗憾片刻,又一次引诱失败,遂放声嘲弄:“规矩太过,难怪你至今都无法走出。”
春秋麟阙的道,是以过去明鉴未来之道。孚言山的功法,是虚实无测之间走出永恒不变的平衡。
单锋者崇尚极端,真是厌恶死了这人脸上永恒不变的表情。
骤雨生一扬手,若此时有剑,也实在很想一剑划落过去!“依你之言,我埋葬了过去,翘望一个未知之未来。既然来了,或许便是时机,我走我的路,你行你的道,还记得当年之约,有一日超过,便来取走尔之性命!”
杜芳霖慢慢点头:“来啊。”
埋葬过去的人又不是你一个。没准是我先勘破本源,先踏出那一步。落后者死,帮你建坟筑碑这边也没二话。
“哼!”骤雨生起身,居高临下。
杜芳霖抬起头,“你那化身既为白狐,再做刀剑客无甚意思,听闻东瀛亦有修行僧者,不如再添锡杖,我为你寻一缕佛气助阵?”
这么好心?
其实是正好有些计划也是时候开始实行,有些平时极难请动的人也该借此机会豁出脸皮去请。
骤雨生无所畏惧。他一抬手,覆掌再起,狐狸断刀重回指掌,“我无意见,但你要想好,这一步踏出,可是再不回头。”
断刃一掀,风在落叶中划过一条无形之痕。
杜芳霖道:“长久以来,你吾不同派别,同修一处,无形已培养默契。我相信你之行动,便是我所思所想,这是我的道。”他竖起一根食指,轻轻摇了摇,“若我错了,你便有机会拿走我的命!”
“走了。”骤雨生挥挥手掉头就走。
月夜吞没了剑者身影。
铸天手骤雨生没有说到底会不会再换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