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扬起伞边,夏至抬头向前看去,在老街的路口上,有一棵很老的枣树,老到只开花不结果的那种程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人种下了来,又走过了多少岁月,伴随着这条老街经历了多少风雨。

夏至的家,就住在这条老街的对面,那是一个很繁华的住宅商业共存区,和老城的街市完全不搭的风格。自从上一届县长走后,这届的领导班子就把发展重点放在了城北,城南的这片老城区也便被搁置了下来。

老城的街道很老旧,是几十年前的建筑,青砖黑瓦,在这个不南不北不算内陆也不靠海边的小县城里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们慢慢变老,看着最初的那些人渐渐白了头发,有了儿子,儿子又有了儿子,街道上依旧是来来往往的大人和跑跑闹闹的小孩。

直到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夏至家从老街搬出来时,正是城区改造开始的时候,县城拆了又建,青砖小路变成了柏油马路,黑色屋顶变成了抬头望不到的几层楼。

老街也便渐渐冷落了。

然而夏至还是经常来老街这边。

因为在老街,有他喜欢的感觉,有他喜欢的气氛,有他喜欢的,这颗枣树。

轻轻抚摸着因为滴水变得湿润的树干上粗糙的表皮,地面上已经是满地的枣花混杂在泥水里,青嫩的颜色在浑浊和滴滴答答里飘摇着,就像这段人生。

回想起在老街过活的那段日子,枣树还是会结枣子的,那个时候几家的孩子就拿着竹竿,在树下打枣子,夏至当然也在里面,从来没有想过枣树开花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直到十四年前的那天。

十四年前的小满,依旧是这样的连日雨,夏至从巷口和平常一起玩的小伙伴们分开之后,转身就看到满地的落花,满地的凄凉。

当他赶回家的时候,一道惊雷在天空闪过。

“喂!你在干什么?”

夏至的思绪被人打断,心里突然空空的,叹了一口气,他回过头,是一张枣花带雨的脸。

把伞向前挪了一半。夏至笑:“只是看看,倒是你在干什么?露天淋浴?”

对方却不理他无趣的玩笑,嘟着嘴说:“你是什么人,我怎么没在老街见过你?”

夏至一愣,这个女孩是老街的住户?自己也从未在老街见过她,不过稍稍想了一下也就释然了,自从上了大学之后自己也就只在假期的时候能来老街,来的时候不过去老头子的屋里呆一会儿,在街上的时间不过几分钟而已。

“我住在对面小区,来看个朋友。”

女生瞪了他一眼,错开他走到老树旁边仰头看着树冠,弄得夏至莫名其妙,但是又不能看着一个女生在这里淋雨他自己走掉,只好跟在她后面。

女生就那么看着,雨滴被风吹斜落在她光光的额头上,顺着已经湿成一缕一缕的发丝滑落,她也不理。

夏至就这么看着她白净的脸,长长的黑发梳在后面,薄薄的刘海贴在额角,就在夏至看得入迷的时候,女生猛地扭过头来,恶狠狠地对他说:“一定是你做了什么!这棵树从来都没有掉过这么多花的!”

夏至失笑:“你怎么知道它没有过?”

女生被他一问,涨红了脸,强词夺理道:“我......反正我就是知道!”

夏至看着她执拗的表情无奈了,只好说:“好了,不要在这儿说了,老树掉花只是因为今年的风雨特别大而已,看天色一会儿还会有更大的雨,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女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是吗?”

“快点好吧,等大雨来了,老街积水那么厉害,我还要回家呢!”

“哦......”

......

“喂?妈,老街这边发大水了,我得等一会儿回去......嗯......在朋友家里......嗯,不用担心......好,拜......”

放下手机,看着门棚外面满地的积水和疯了一样的大雨,夏至回头对一脸无辜的女生说:“到底还是回不去了,诶?你家就只有你一个人吗?”

女生打开锁,推开门道:“谁说这是我家的?”说着走进门:“老街大多已经租出去了,我是在这里租住的。”

“嗯......那你是这两年里才过来的吧?”夏至跟在她后面走进屋,打量着屋里昏暗的环境,随意道。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这两年才不常来的,之前的住户,我都是认识的。”

“是吗?”

夏至笑了:“你着小小年纪的,怎么这么多疑,我说什么你都不信。”

“切!”女生不好意思了,红了脸,支吾道:“说得好像......好像你有多大岁数一样......”

夏至见她这个样子,知道她脸皮薄开不得玩笑,便问:“我叫夏至,你呢?”

女生脸更红了,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

夏至纳闷,问道:“怎么了?”

女生白了他一眼,红着脸低下头小声道:“我......我叫......小满......”

“哈?”

脱下一双鞋把鞋里的积水哗哗倒出来,夏至靠在门上喘了一口气,想起刚才自己落荒而逃的样子都有些羞愧,因为气氛太暧昧自己受不了冒着大雨趟着满街的积水跑回家,这种事一辈子也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夏至,回来了吗?”门里响起谷雨的声音。

夏至拎着滴水的鞋子打开门,走进去有气无力地应着:“嗯,回来了......”

谷雨从厨房走出来


状态提示:第278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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