儋州文教产业的兴盛,一方面得益于本地在中原王朝统治时期就保持得很好的文化传承,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海汉接管此地之后大力推动本地的文教产业发展,以张新为代表的地方官员将此作为儋州的招牌来打造,历年来投入的资源甚多,才会有了今时今日的气相。

其他国家如果想要效仿儋州的做法倒也不是不行,只是除了资金和政策要到位之外,还得考虑人的因素。培养专业的文教人才不可能一蹴而就,而别国又很难有海汉这样的运作效率,想要实现儋州目前这种规模的文教产业,至少得十年之功才会达成。

但效仿儋州的真正难点还是这里的文教产业并不是以研究经史子集,或者通过写好八股文进入官场,来作为支撑产业发展的动力,目前儋州的绝大多数文教机构都带有明显的商业经营性质,盈利才是真正的发展动力,而这样的模式在别国当然会被视为异端,很难得到官府的大力提倡。

当然海汉刚接手儋州的时候,地方上也有很多声音反对将文教机构产业化,认为读圣贤书的地方就应该拒绝铜臭味,不应把商业经营引入文教机构。不过持这种意见的人士在几年后就基本上都闭上了嘴,因为本地在海汉统治时期发展得最好的文教机构,基本上都是那些主动依附于海汉,遵从官府安排的从业者。而固执己见者,因为缺乏收入,投入上自然更是比不了那些将此作为产业来经营的后来者,大多很快就被日益激烈的市场竞争淘汰了。

此时儋州地区还能做到不计较收入,不以商业经营为目的的文教机构,基本都是有来自官方或私人的资助,比如目前由严明君掌管的文联便是如此,日常运营的资金大部分都是来自官府补助,少数是严明君自掏腰包。当然严明君也不会做赔本买卖,这个职位给他带来的好处,可是要远远大过了付出。

对于儋州文教产业这些内幕,李溰当然很难在第一时间就理解其中奥妙,不过他从席间其他人的谈论当中,多少也获知了一点这方面的情况。海汉人将文教产业当作生意来做,这在李溰看来并不意外,毕竟这个国家就是以商立国,有此举动也在情理之中。

而朝鲜国内目前是没有什么成规模的文教产业,不管是民间还是官方开办的书院,最主要的目的都是为了给国家培养未来的官吏,这与海汉的文教机构是有所差异的。儋州这里每年从各家书院毕业的学生,只有极少一部分会进入到官府中工作,大部分人则是去到各种生产单位成为产业工人。由于朝鲜并没有建立起工业体系,所以类似这样的职业教育培训体系,在其国内基本是不存在的。

但这并不是李溰真正感兴趣的部分,他还是更关心诸如诗社画室这类的非盈利性质的文化机构,在他看来这些才是衡量一个国家或者地区文化水平高低的指标。至于培训产业工人和船员水手,李溰也承认有用,可这些人就算培训得再多,也不能创作出传世的作品,终究是算不得文人,充其量只能算是能够识字断句罢了。

这倒也不是李溰有意歧视海汉的职业培训体系,只是在他的认知当中,读书人不应该是像儋州这样“量产化”,更何况这些人在毕业离开书院之后,他们的就业方向似乎往往也难以跟文化圈构建起直接联系。但对于这些能识字会算数的产业工人在国家发展中所起到的真正作用,李溰目前的认识还是太浅薄了,海汉所推行的工业化进程,就得依靠庞大的产业工人群体能实现,而这中间的利害关系,大概也只有对工业发展进程了然于心的海汉高层才清楚了。

宴席结束之后,自有田征等人与地方官员协调,安排李溰一行的起居和接下来的行程。而白克思也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向张新了解昌化袭击案的侦破过程。

“本来是应该让张千智来给你讲解,但据说他那边的后续调查进行得不是很顺利,这小子两天没合眼了,说是要抓紧时间核实信息,我就让他先忙自己的事,把汪百锁叫过来给你说说案子的情况。”张新坐下来之后,先向白克思说明了一下张千智今天没来参加这场午宴的原因。

白克思自然听出他言语间对张千智的维护之意,笑着应道:“张千智在你这里做事还能累着,这可真是难得。”

张新道:“他说这事可能没看起来这么简单,所以要尽快查明真相。年轻人还是很拼的,我们多给点支持也是应该的。”

实际上汪百锁的确是介绍案情的最佳人选,因为他才是真正负责执行抓捕计划的前线指挥官,对于破获此案的经过更为了解。

这个案子如果要以定罪来衡量,那薛正一伙的作为无疑已经是铁证如山,不管是死刑还是终身监禁都不为过,不过因为涉及外交领域,肯定不会对其公开宣判了。

但现在海汉所面临的问题并不是定罪,而是查明薛正一伙试图对朝鲜世子发动袭击的真正原因,找出指使他们来做这件事的幕后策划者。目前审讯调查工作进行得并不是很顺利,安全部没能在第一时间就拿到幕后主使的相关信息。

“幕后主使……”白克思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小声应道:“有胆子跟我国作对的,一只手就能列出来吧?”

“这可不是公开作对,是暗中使绊子,会有这种想法的,估计一只手不够数!”张新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海汉的发迹史当中充斥着大大小小的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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