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盐业,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但江淮地区的盐商,却并没有多少是本地人,而是多来自于内地的陕西、山西、皖南徽州等地。明朝中前期是以陕西山西的商人为盐商主力,而中叶之后,徽商开始大举进入江淮特别是扬州地区,介入到盐业经营当中。在此期间山陕两地籍贯的盐商与后来者徽商因为利益上的冲突,而逐渐形成了对抗的局面。

“山陕盐商来得早,根基深,而徽商却更善于跟官府打交道,所以徽商在扬州站稳脚跟之后,一直都在挤占原本属于山陕商人的传统市场。”

关于扬州盐商的情况,姬元青掌握的信息显然要比龚十七多得多,所以这一路上他都还在设法给龚十七恶补相关的情报。

“大明朝廷每逢重大军需、庆典、赈务、工程之时,扬州盐商都是捐输主力,特别是最近这些年北方战事吃紧,中原又一直有农民军生乱,导致兵部军费缺口巨大,扬州盐商捐钱捐粮,倒是做了不少贡献。”

龚十七点点头道:“想必盐商的钱也不是白出的,朝廷应该也给了他们不小的回报吧?”

“商人逐利,追求回报那是必须的。”姬元青继续说道:“朝廷给盐商的回报主要分两类,一是授予名誉官衔,虽然都是虚职,但也算是当官了。二是在盐业经营方面给予优惠,比如准许其销售官盐时自行加价,增加盐引对应的食盐重量,甚至是豁免他们过去积压的盐税。”

“有名有利,这样的回报,对盐商来说肯定是很划算的买卖了。”龚十七叹道:“只是这样做本质上还是饮鸩止渴,只会让盐商在当地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他们垄断了盐业的经营之后更容易获得暴利,捐出来的钱原本就有一部分是应该进入国库的盐税。”

姬元青道:“这些道理,想必大明朝堂上的高官也不是不明白,但一来他们真的需要大量资金来维持军队的运转,二来有太多官员跟盐商勾结在了一起,他们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就必须要让这种畸形的状态继续维持下去。龚兄知道什么是帑本吗?”

龚十七摇摇头道:“在下不知,还请姬兄解惑。”

姬元青道:“所谓帑本,便是由官府出资借给盐商用作生意上的周转,而盐商每年为此缴纳利息给官府,谓之为帑利。龚兄见多识广,想必能够明白这其中的奥妙了吧?”

龚十七恍然道:“这不就是变着法子给官府输送利益吗?”

姬元青笑着应道:“盐商缺钱,便如长江见底,都只是理论上可能会发生的事,但扬州的每一个大盐商都会长期向官府借帑本,哪怕他们每年光是捐出来的银子都数以万两、十万两计,他们也还是会以各种名义向官府借钱,然后以利息的名义把白花花的银子送进官府,这其中又尤以徽商做得最为熟练。”

龚十七冷笑道:“难怪姬兄刚才提到,徽商后来居上,与官府的关系更为密切,这有钱能使鬼推磨,徽商舍得花钱打点,那自然就能得到更多的照顾了。”

姬元青点头道:“没错,实际情况也正是如此。徽商当下在扬州的经营状况,多少已经占了一些优势。”

在实际的历史上,徽商自明朝中叶介入江淮盐业之后,便逐步蚕食了原本由山陕盐商所把控的盐业,最终成功将这两家竞争对手挤出了江淮。陕西盐商后来转战四川,介入川中井盐生产,掌控了以自贡盐场为中心的内陆盐业。而山西商人则是一蹶不振,到清初就逐渐退出了盐业的经营。

不过这个时候大明朝廷对盐商的态度,还是主要以自愿的捐输为主,改朝换代之后,清廷可就没那么客气了,既然盐商有钱,而且这钱又来得容易,那狠狠地宰就对了,几乎是在以竭泽而渔的方式从盐商身上榨取钱财,间接导致官盐盐价不断提升,而私盐由此泛滥,朝廷收不上来盐课,整个盐业经营状况一塌糊涂。乾隆时期的三大案件之一,便是两淮盐税长达二十二年的亏空大窟窿,涉案金额大一千万余两白银。

而当下这个时候的盐业经营状况还远远没有那么窘迫,基本上仍然是一个日进斗金的产业,但本地盐商对于来自外部的竞争已经十分敏感,特别是市场上开始出现了质量更好,价格更低的其他食盐,这就已经触及到了盐商们的根本利益。而盐商们会因此采取的激进对抗手段,海汉方面已经是见识到了一部分。

龚十七道:“其实有关于江淮盐商的情况,我到舟山之后也听万发说了些,虽然不及姬兄的讲解这么详细,但也让我有了一些想法。我想请问姬兄,以山陕盐商与徽商之间的矛盾状况,他们有没有可能因为宁波盐的出现而选择联手,一起来对抗外部的竞争?”

姬元青明白龚十七的意思,微微摇头道:“这种可能性不大,相比宁波盐目前的影响,对他们来说还是先干掉对方有更实际的好处。宁波盐短时间内其实还威胁不到他们的生存,但这两派盐商之间的利益争斗已经持续了近百年,这仇恨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化解的。”

龚十七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是否应该认为,之前策划实施袭击事件的幕后指挥者,只是其中的一派。”

姬元青道:“不瞒龚兄,在下其实也是这样的看法。不过要弄明白到底是哪一派盐商如此激进,我们还缺乏更多的实际证据。”

龚十七道:“安全部倒是有一些关于江淮盐商组织民团武装的情报,愿与姬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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