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天敦深知自己率部南下进驻金兰港的举动,一定会给长期驻守南海这些将领带来不小压力,难免会对自己有所猜忌,甚至表现出敌意。

毕竟他们掌控南海已有多年,在本地有着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早就将这个地区视作自家后花园,断然不会乐意与后来者分享这些产业。这么多年来,南海各地的驻军指挥官一直没有大的变动,也没人从三亚空降接替他们的职位,可并不完全是自然现象,而是各方明里暗里长期博弈所形成的局面。

但钱天敦既有声望又有实力,三亚同意让他率部南下进入南海,这本身就是一种表态,说明执委会对此是乐见其成的。钱天敦来南海的目的是不是为了替代某人,会不会打破这一地区长久以来形成的微妙平衡,本地将领们肯定会对此心存疑虑。

南海将领们齐聚金兰港,除了商讨钱天敦所提出的对外扩张方案之外,还有便是来摸清钱天敦南下的真正目的。

如果南海长久以来的平静局面将不可避免地被打破,那么为自己争取利益、避免损失,就是将领们当下最要紧的事情了。

罗杰沉默良久,似乎是在判断钱天敦的回应是否是真实想法,钱天敦也不着急,慢慢饮茶,等着罗杰开口。

“我相信你是真正的爱国者,但我也确信每个人都会有私心,我想知道你的私心是什么。”罗杰思考许久之后,终于开口了。

“为什么你一定要知道这个?”钱天敦反问道。

罗杰应道:“我不想跟毫无私心的圣人合作。”

钱天敦笑了:“你放心,我不是圣人,我也不希望我的合作伙伴是圣人。我来南海,只是为了继续带兵打仗,顺便探索未知的世界,就这么简单。”

罗杰道:“如果我们联合行动,占领的地盘怎么分?”

钱天敦道:“港口和矿产的开发我要参股,其他的可以都归你。但在我需要调动部队的时候,你的舰队要全力配合。”

罗杰伸出手道:“一言为定。”

钱天敦见状也伸手与之相握道:“要是都像你这么痛快,事情就简单了。”

谈到这里,宴席也已开始上菜,钱天敦便邀罗杰入席,边吃边谈。

这种场合,高桥南自然也是要在旁作陪。而罗杰倒也不是单打独斗,让自己的年轻副官也入座。

钱天敦见状,估摸这位年轻副官应该也是有些背景,否则这种场合,岂能有他一个小小中尉副官的座位。

果然罗杰接着便主动介绍了年轻副官的出身:“这是谭举任家的老大谭天磊,三年前在三亚读完中学,谭举任就让他回了星岛入伍,跟在我身边做事。”

钱天敦听了之后,便向这年轻人询问了谭举任的近况,让他代为问候。

谭举任是在1635年被委派至刚刚成立的星岛殖民区担任行政长官,刚到任时便赶上了英国人和柔佛组成的联军攻打星岛,也算是为数不多亲历过海外战事的文官。

而当时谭举任本来是以一届海外任期来争取未来回到三亚之后的晋升机会,却不曾想这一南下便在星岛扎下了根,没有再调回三亚任职。

不过在星岛执掌权柄二十年,谭举任也早就没了再回三亚任职的心思。星岛的财政状况一直不错,他在当地同样能享尽荣华富贵,又没有同僚竞争的压力,那又何必回三亚加入内卷。

而谭举任让儿子入伍跟在罗杰身边做事,可见这两人在过去二十年间的合作相当愉快,才会有如此互信的安排。

当然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说明罗杰和谭举任对于星岛的事务掌控牢不可破,已经开始为下一代人的权力交接做准备了。

过去二十年间,星岛一直是海汉的南部边陲重镇,其重要性丝毫不亚于以前的辽东金州。谭天磊能投胎到这么一位手握实权的地方大员家中,又有罗杰出手提携,今后的前途自然也是不可限量。

“自古英雄出少年,看到小谭他们这样的年轻人,就会觉得自己真是老了啊!”钱天敦不禁感慨道。

罗杰却有些不以为然:“最近这几年,星岛附近都没打过什么仗,这些年轻人也没什么锻炼的机会。要等到真上了战场,才能知道他们靠不靠得住。”

说罢他拍了拍谭天磊肩头道:“机会难得,趁着这些天在金兰港开会的时候,你多向高桥南请教请教,随便教你几手,都够你在军中横着走了。”

高桥南连忙客气几句,罗杰却继续说道:“你不知道,这小子从小就在报上看你的事迹,把你视作榜样崇拜。这次听说能在金兰港见到你,那真是比我还积极,特地让我安排了蒸汽船,全程开足马力赶过来的。”

钱天敦笑道:“难怪你们会比萧良早到一天了。”

高桥南从军期间一直以作战刚猛,身先士卒而著称,又因参加过的战事无一败绩,又被民间称为常胜将军。而海汉军方为了鼓励平民参军入伍,也一直有意加大对高桥南的宣传力度,将他塑造为归化民出身的战斗英雄。

除了官方发布的各种战报,民间也不乏用其经历改编的各种话本小说,传播极广。所以即便是在距离高桥南真正服役地点万里之遥的星岛,也不乏有视高桥南为榜样的崇拜者。

高桥南见谭天磊只是傻笑,却不好意思跟自己搭话,便主动说道:“待后边几天有空的时候,老弟不妨过来这边作客,我们切磋切磋。”

谭天磊连道不敢,反应过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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