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事了!”

一名青年手中拿着今天刚发行的《海汉时报》,神色慌张地冲进了一间幽静的书房,对坐在书案后的人大声说道:“父亲快看,出大事了!”

“慌什么,天又没塌!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做人要稳重,不要一惊一乍,还跟个小孩似的!”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先是训斥了儿子几句,这才不紧不慢地接过报纸,查看上面的内容。

不过这位看似镇定自若的男子在看完报上的头版文章之后,表情也不似一开始那么轻松了,口中喃喃自语道:“南海太平了这么些年,好日子终于要到头了啊!”

青年问道:“父亲,我们该怎么做?”

中年男子应道:“你去安排一艘回南方的快船,等我写一封信,连同这报纸一起送回去。另外立刻联系胜利堡,替我申请与陶东来见面。”

青年连忙应下,快步出门办事去了。

中年男子拿出信纸铺在书桌上,默然半晌之后,才开始提笔写信。不过他所使用的并非常见的竹杆毛笔,而是一支漂亮的羽毛。羽毛前端削尖,沾上墨水之后便可在纸面上轻快地写出字迹了。

这位使用羽毛笔写信的中年男子并非海汉国民,而是荷兰东印度公司驻三亚公使苏克易。

荷兰东印度公司远在爪哇岛的巴达维亚城,但其相当一部分贸易活动是在东北亚地区进行,海汉与大明都是其主要的贸易对象。所以像苏克易这样华裔出身的买办阶级,也就在此之中有了用武之地。

荷兰东印度公司与海汉正式建立外交关系之后,苏克易便被派到海汉担当公使,算来已经有二十年之久。在此期间,东印度公司虽然也有换人接替他的意愿,但却一直都没有找到与之能力相当的人选,只能让苏克易的任期续了又续。

苏克易每隔两年会回到巴达维亚述职,但时间长了还是有诸多不便,所以他后来便将家人接到三亚定居。适才拿报纸进来的长子苏永山,便是六岁时来的三亚,然后随他一起在这边生活。

或许正是因为从小在这边长大的缘故,苏永山对官方报纸上发布的各种消息也是十分敏感,所以才能在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今天这份特刊的不同寻常。

而苏克易跟海汉官方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对于执委会狄彩分了解。他知道像这样在大行动之前先通过报纸吹风引导舆论的做法,本就是执委会惯用的手段。过去这些年里,只要是海汉主动发起的军事行动,在动手之前都会走这个流程来鼓动民众情绪,为官方的最终决议做铺垫。

苏克易不用费什么脑子,就从这篇头版文章的字里行间看到执委会的用意——海汉已经不满足于目前在南海地区的控制范围,接下来可能将会通过军事手段,在南海占领更多的地区。

而这对于荷兰东印度公司来说,绝非什么好消息。

荷兰东印度公司早年间曾与海汉多次发生武装冲突,但吃了几次亏之后,荷兰人也意识到跟海汉硬碰硬实在没什么好处,所以忍气吞声转变态度,开始与海汉缔结贸易关系。而之后东印度公司因为西方同行的竞争和周边国家的敌对,也着实没有多余的精力再继续跟海汉作对,所以双方的关系在近二十年中还算相对平稳。

但这并不代表双方就是一团和气,在殖民与贸易领域,双方一直都存在着竞争关系。随着海汉势力范围的扩大,东印度公司在东北亚地区的贸易航线几乎全都受制于海汉。在东南亚地区,星岛的海汉驻军也是频频出入巴达维亚附近海域,大有将原本属于东印度公司势力范围的巽他海峡据为己有之势。

巴达维亚的贸易环境虽然没有明显的恶化,但拜海汉所赐,东印度公司的势力范围确实是在逐年缩减。而对于这样的趋势,公司董事会也拿不出行之有效的抵抗手段,毕竟有西班牙这个反面范例在前,董事会可不会天真地以为巴达维亚城会比西班牙人的马尼拉城坚固多少。

好在海汉近些年将发展重心放在了北边,东印度公司在东南亚地区的殖民地产业还能正常运转。而苏克易在三亚的工作也很轻松,只要保持与海汉执委会的正常沟通,搜集一下各种信息,定期给巴达维亚提交报告就行。但今天这份报纸一出,或许就意味着南海持续多年的平静要慢慢结束了。

苏克易虽然不清楚海汉具体会在哪个方向上用兵,但海汉的行动无疑将会进一步压缩东印度公司的生存空间。好在这种需要提前造势引导舆论的大行动,往往准备期都会比较长,不会立刻开始动手。苏克易还有比较充分的时间,用来搜集信息,给巴达维亚发回警示,让那边对即将到来的风暴能提前有所准备。

苏克易写信才写到一半,苏永山就回来复命了。

他先去了一趟三亚港,命令办事处下属的一艘快船做好出发准备。自苏克易就任以来,常年都会备有一两艘这样的快船在本地港口停泊,随时听候办事处调遣,以备紧急情况下的不时之需。

苏永山接着去了一趟胜利堡,递交了会面申请。陶东来这种大人物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像这类会晤申请一般不会立刻得到回应,所以他也只能先回来等消息了。

苏永山汇报完自己的任务执行情况,又忍不住追问道:“父亲,要是事态严重,我们是不是也得先回巴达维亚?”

苏克易抬头看了看自己儿子,微微摇头道:“我们没必要回去。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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