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吉营的临时食堂设在了一个街边小饭馆里,炊事班看上的除了后厨的柴火灶和厨具,大概还因为这里有十几套桌凳,能让疲惫的士兵们坐着吃饭。

这个街区已经十室九空,本地民众大多在战斗打响之前就撤出了这里,饭馆的主人同样也是早就不知去向。

不过主人撤离时只带走了店里的食材,留下了锅碗瓢盆和其他陈设,于是就连同店面一起被海汉军征用了。

这个饭馆门口没有招牌,但从所使用的餐具,以及桌凳的磨损程度来看,这里应该是一个经营了很长时间的西班牙餐馆。或许正因为如此,这里根本不需要用招牌来揽客。

这里以前主打的也许是海鲜饭或者土豆鸡蛋饼之类的西班牙菜,不过现在主厨已经换成了海汉炊事班,所以今天早餐的内容是更贴近汉人饮食习惯的米粥和馒头。

由于吕宋地区并不种植小麦,所以做馒头的面粉实际上是来自数千里之外的北方地区。能够保障士兵们在作战一线吃上热腾腾的面食,这已经是后勤部门所能做到的极致水平了。

一碗热粥,两三个馒头,填饱了肚子,才能有气力继续执行接下来的作战任务。

此时天色尚未亮起,店铺里的桌凳空着大半,在这个时候来吃早饭的士兵不多,基本上都是刚刚完成了守夜执勤的任务。至少要等到一个小时之后,这里才会慢慢热闹起来。

囫囵吃完早饭后,郑阿贵坐着没动,从衣兜里掏出卷烟,默不作声地给在场的手下们一人发了一支,最后才掏了一支叼到自己嘴上。

旁边秦博很识相地摸出一盒火柴,擦燃后先凑过去给郑阿贵把烟点上。

郑阿贵其实并不会抽烟,出征之前他甚至都没怎么碰过这玩意儿,即便现在也只是让烟在口腔鼻腔转一圈就吐出去了,不敢往肺里吸,免得呛着自己。

但刚刚度过了非常糟糕的一夜,总得要做点什么来稳定一下情绪,他才能在众人面前保持住平静。

“世事无常,既然上了战场,大家就得有马革裹尸的准备!”

郑阿贵沉声说道:“为国捐躯,乃是我等身为军人的最高荣誉,切不可忘!必须完成任务,打败敌人,这才是对逝去战友最好的祭奠!”

众人没有作声,但眼神却都变得坚毅起来。郑阿贵所说并不是什么新鲜理论,而是自他们参军入伍以来,几乎每天都会反复听到的一些宣传口号。

平时似乎大家都不怎么在意这些口号,甚至有很多人认为这不过是麻痹精神的一种手段,但当他们踏上战场,真正接触到生死之间的鸿沟,却发现能带给他们最大鼓舞的恰恰便是这些每日不断重复的宣传口号。

为何而战,为谁而死,这是每一支军队都必须要解决的思想问题。而海汉军的做法,是将其与个人价值和荣誉感联系到一起。

这或许对于见识不多,文化有限的士兵能产生的影响有限,但只要日复一日地长期灌输这样的意识,终究还是能起到相当不错的效果。

郑阿贵之所以在要早饭之后激励自己的手下,是因为在昨晚的值守中,他带的这个班组遭遇了抵抗者的偷袭,并且付出了一死一伤的代价。

战斗发生得很突然,而且发动袭击的敌人数量要远远超过他们,但郑阿贵还是及时作出了反应,指挥部下对敌人予以了痛击。

他们当场击毙了八人,俘获了两人,但还是有数量不详的敌人借助黑夜的掩护逃离了战场。

郑阿贵使用自己不多的救护技能,对交战中受伤的手下进行了救治,但问题在于他们所携带的伤药和绷带不多,原地施救已经难以达成救治目的,半夜三更附近也找不到担架或马车来转移伤员。等医疗兵接到消息赶到时,其中一名伤者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阵亡了。

他们一起旁观了抢救的全过程,看着战友的尸体被抬走。然后便是接受军情局的人询问,讲述遇袭和战斗的经过。为了进一步查清西班牙人的部署状况,军情局的人最后还带走了他们的俘虏。

营部派来了另一个班接替了他们,原本要值守到早上的任务,提前了一个多小时就换岗了。

众人虽然都很疲惫,但这个时候谁也睡不着,郑阿贵便领着众人来到了营地旁的食堂,先填饱肚子再作打算。

“根据营部的命令,我们有半天时间休息,所以……我希望今天中午再见到大家的时候,你们每个人都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郑阿贵将烟头丢到地上,狠狠一脚踩住:“觉得心里不舒服的,那就在战场上多杀几个西班牙人,为我们的兄弟报仇!”

郑阿贵的手下只是这一天战斗中阵亡的七十三人之一,而海汉军在宿务的整个战斗中,阵亡人数已经接近两百。

与这个数字相比,早前苏比克营在班乃岛作战时所出现的战损,似乎也只是小意思罢了。

指挥部里,高级军官们个个脸色铁青。海汉军此次在宿务遭遇的抵抗强度,以及伤亡人数,都超过了以前历次攻打此地的纪录。自吕宋大区成立以来,还从未在任何一次军事行动中遭受过如此严重的人员损失。

参谋部或许料到了西班牙人会在宿务组织一波比较强硬的抵抗,但没有料到竟然会打成眼下的局面。

海汉军花了两天时间,攻陷了宿务城区内所有有人集结守卫的堡垒,并控制了大部分城区。但这并不意味着战斗的结束,躲藏各处的西班牙人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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