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7年二月,北美西海岸圣迭戈湾。

码头上有一大群拎着大包小包的西班牙人,被凌冽的海风冻得瑟瑟发抖。在他们旁边是一艘体形颇大的三桅帆船,几名水手正在搭建舷梯,以便能让这些乘客顺利登船。

这是第一批被迁离圣迭戈湾的西裔移民,他们将搭乘海汉的愚公级重载帆船前往北方的金山湾,在那里得到重新安置。

这艘重载帆船是此前随王氏兄弟南下的补给船之一,船上的大部分物资都已经卸下,回程几乎是空船,正好用来运送这些西裔移民。

不过船上的客舱有限,都是预留给特殊人群使用,这些西裔移民届时只能全部挤在阴暗的货舱里打地铺,度过海上这段旅程。

对这些西裔移民而言,被迫背井离乡迁往陌生环境,无疑是一件不幸的事。但作为战败的一方,他们也无力对抗海汉的这种安排,如果不肯合作,就会被视作战俘对待。

据说那些倒霉的战俘需要先服完数年苦役,之后才有可能得到释放的机会。但在那之前,很多人大概早就因为劳累或伤病死掉,根本就捱不到重获自由的那一天。

相比之下,他们只是以移民身份换个地方生活,不会成为毫无尊严的奴隶,这似乎已经算是一种优待了。

更何况受此待遇的并不只是他们这些平民,曾经贵为圣迭戈湾地方官的阿拉贡内斯大人,同样也得离开这里,和他们一起迁往北方。这么一想,大多数人的心态似乎就平衡了不少。

当然这不过是普通人自我安慰的想法而已,阿拉贡内斯是圣迭戈湾唯一有资格跟海汉谈待遇的人,他今后的生活条件,怎么可能跟这些平民一样。

舷梯架好之后,并没有立刻安排这些移民登船,而是又等了一阵。

码头上驶来了数辆马车,从打头的马车下来的,正是阿拉贡内斯。他和他的家族成员,也将搭乘这艘船离开圣迭戈湾。不过他们这一大家子人可以享用船上有限的几间客舱,不用像普通移民那样去挤在下层货舱里受苦。

阿拉贡内斯虽然失去了地方官的身份,但他在本地民众心目中的威信仍在,看到他下车,民众纷纷低头躬身,以示恭敬。

旁边有海汉军官盯着,阿拉贡内斯也不敢太高调,只是向附近民众略微点头示意,然后便带着家人登船了。

王安国此事就站在远处,目送阿拉贡内斯上船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把这家伙送走后,迁离本地西裔民众的工作就能轻松不少了。

按照战前的计划,本地的西裔民众至少有十之七八要被迁去其他地方重新安置,期间不免会出现各种不合作的状况。但只要将阿拉贡内斯的家族迁走,这些心怀不满的民众没了法理上的靠山,多半也就只能乖乖就范了。

剩下那么百八十户西裔移民,之后再通过引入汉人定居进行稀释,本地的人口结构就会趋于稳定了。

而根据德桑蒂斯的口供,西班牙在太平洋沿岸已经没有足够的海上武装力量来发动下一次攻击,重新从加勒比海那边调集部队,再绕过南美洲赶来这边,备战也需要很长时间。所以至少在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内,圣迭戈湾不会遭受来自新西班牙总督区的攻击。

这就等于是给圣迭戈湾留出了建设窗口期,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海汉在海峡入口处修筑起岸防炮台了。届时有了能够封锁航道的岸防火力,西班牙舰队的规模就算再增加一倍,也别想再将圣迭戈湾夺回去。

但这里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位于海湾入口西侧的洛玛岬,是属于本地洛玛部落的领地,海汉想在那里施工建炮台,肯定绕不过跟洛玛部落打交道。

但根据西班牙人和洛玛部落打交道的经验,这群土着对外来者的敌意极重,并不是容易沟通的对象。

“难道我们不能暂时放弃洛马岬,就在航道东侧建炮台吗?”

王安邦一边讲述自己的看法,一边在地图上比划道:“你们看,炮台建在这边同样可以覆盖整个航道,又能避免跟土着部落发生冲突,一举两得!”

摩根摇摇头否定了他的看法:“你再仔细看看,航道东侧地势平坦,无险可守。而西侧的洛玛岬海岸陡峭,有一定的坡度,易守难攻,跟海平面有高度落差,地形显然更适合修建岸防炮台。”

如果将炮台建在航道东侧,那除了炮兵之外,可能还需要另行驻扎一支部队来保护炮台的安全。否则敌人若是避开炮台打击范围从附近海岸登陆,那炮台就很容易会被包抄后路了。

王安国道:“西班牙人做不到的事,不等于我们也做不到。我看还是先试试跟洛玛部落沟通,看能不能用其他条件交换那个地方的使用权。谈得拢就先谈,谈不拢再考虑别的解决方式。”

摩根也同意王安国所提出的方案,于是他们派出了几名土着士兵,前往洛玛部落进行沟通。

在联络几次之后,洛玛部落的酋长最终答应了与海汉军将领会面。这个方案是王安国提出的,于是他也当仁不让担起了谈判的责任。

为了表现诚意,王安国带去了一些海汉特产作为礼物,其中还包括了赠送给酋长本人的一把军用匕首。

不过见面之后,他送的这把匕首似乎并未讨到酋长欢心,倒是送去几瓶酒让对方颇感兴趣,当场就开了一瓶与他对饮。

但酋长拿出来的下酒菜着实让王安国有些难以下咽,这是一种不知道是用什么肉类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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