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县城外,密密麻麻的曹军缓缓推动着,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直到这一刻,刘铭才真正明白了这句诗的磅礴与压迫。
刘铭身在华县城中,却一直在担忧着从豫州出兵的老爹。曹操既然敢出兵袭取徐州,那么自然会保证自己后顾无忧才对,自己老爹很有可能会在兖州鲁郡有一场恶战。又或许,没有征战,却也没有丝毫得利之处,容易被曹操诟病。
不过眼下这个世道,不被人诟补真的难成大事了。刘铭摸了摸鼻子,看了看身旁冷着脸,跟他再没半句话可说模样的高顺,悻悻然转过头去。
费县没能坚持三天,纵然给予了曹军两倍乃至三倍四倍的打击,但终究是破灭了。华县呢?华县能否坚持的下三天?
还不等刘铭思索太多,陡然间发现身旁的高顺脸色一变,就冲下城去。
刘铭追着高顺下城,才发现城门竟然对着曹操的大军缓缓打开,吕布一人一马,横戟便要出城!
“温侯!”高顺不明白吕布的意思,可他知道吕布绝对不会投降,这样出城无异于把自己置于死地!
吕布回头看了高顺一眼,又将目光在刘铭身上停了一会儿,摇头道:“我自有主张,你们……都很好,都不错。”
接着赤兔马一声长嘶,载着吕布奔出城门,只剩下一地尘埃。
陈宫有些失神的站在城门洞旁,看着渐渐远去的吕布,又是惋惜又是痛恨。高顺上前几步,一把抓住了陈宫,厉声问道:“温侯究竟要去做什么?!”
陈宫叹了口气,摇头道:“去求死……”
高顺如遭雷击,整个人连退三步,嗄声道:“怎么可能?!”
“如果说我们的兵力跟曹操相仿,不用相仿,只要是温侯出口了,向刘皇叔借兵,这费县守住,或者泰山郡不至于被阻……都不至于落到一败涂地的下场。温侯自然也是知兵之人,他更明白现在的结果就是因为他的高傲。但是事到如今,他仍旧不肯承认他的高傲错了,所以他要孤身匹马出城,要再次上演虎牢关前的那一幕!”
陈宫恨恨的说着,不知道是愤恨自己的这一番奇谋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撑,还是愤恨这吕布的高傲。
高顺却似乎没有听到陈宫的论断,只是喃喃着,“虎牢关……虎牢关……”
刘铭却已经明白了吕布的意思,虎牢关前,吕布可谓是以一人之力挡下了诸侯联军,可如今曹军铁板一块,他就是表现得再强横,也绝没有可能让曹操松口不咬这肥肉的道理啊。
就在此时,吕布那豪朗的声音已经遥遥传来。
“吕温侯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曹操,如若战到黄昏,但凡有人胜我,我下令华县不许抵抗,举城投降。若是我一直胜下去,曹操你便给我退兵,我连战三日,你敢应战么?!不敢,可也别忘了费县你们曹军留下的尸体和血!”
吕布声音斩钉截铁,无比坚定,更是堵死了曹操的退路。
刘铭闻之悚然,正如陈宫说的,吕布这纯粹已经是去求死的行径。他哪怕再强举世无双,三日的车轮战下来,曹操营中多勇将,他吕布能撑得住,也不见得赤兔可以撑得住。
但是或许,这也是吕布能想到的唯一保全华县,保全自己这巴掌大基业的方法了。
毕竟在这个年代,人们骨子里还有着春秋时期,那种约战的君子之风,至少还有着你高挂免战牌我就真的不对你出手的士子风骨。
若是曹营将领三日不能败吕布,谁还有那个底气带兵攻城?
都说是上兵伐谋,吕布上兵伐势,以势迫曹操!
高顺看起来还有些懵,刘铭却已经双拳紧握,翻身上马,扯过一根马缰扔给高顺,“喂,吕奉先要大战曹营数之不尽的猛将,你不上前掠阵?”
高顺下意识接过马缰,抬头正看到刘铭那满目灼热的笑。
“你是徐州公子,刘皇叔之子,陛下钦点执金吾,就是曹操对你也是多有好感,你何必躺着一趟浑水?”高顺没有上马,反而沉声问着。
刘铭哈哈一笑,摸着鼻子道:“都跟你同生共死那样的三天了,你还不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么,人行走江湖最重要三句话,义气,义气,还是义气!我活着,当然要活得像我自己,活得痛快!”
笑音未绝,刘铭已打马而出,人未至而声先到。
“温侯,徐州刘誉之前来掠阵!”
刀枪在畔,刘铭含笑打马上前,跟吕布并肩而立。同样是话音未落,马蹄声又响,高顺也同样打马出了城门,嘴唇紧抿,一言不发的也停在吕布身旁。
吕布看了眼高顺,又看了眼刘铭,陡然一阵大笑,“吕奉先哪怕败了,此生能得敌友并送一程,也是快哉!”
“况且……曹孟德,你能胜我否?!”
一声长喝,在刚刚停下脚步不再逼近的曹军之中,似乎也响了片刻的波澜。
曹操坐镇中军,一样听到了吕布中气十足的大喝,眉头有些皱,目光之中极有杀意。
“奉孝,你说我若现在挥军杀去,趁吕布回城,城门未必关得上,先杀他一通如何?”曹操不仅目光之中有杀气,语气里更有杀气,宁我负人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的他,怎么会太过在乎那些汹之上的所谓风骨。
郭嘉显然更不在乎,唯恐天下不乱的哈哈笑道:“好啊,不如明公先去试试,或许还能一举擒下吕布也说不定呢。”
荀攸眉头皱起,无奈道:“奉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