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惊人的想法让伊薇特再一次感到, 自己像是站在万丈深渊之上, 而脚下仅仅是一块一尺见方、吱呀作响的腐朽木板, 随时都会崩断理智的弦,坠入无敌深渊。

倘若仅仅一段曾经发生的古老历史都具备如此的力量, 使得无数时代之后一个区区凡人的拙劣模仿,都唤醒了那次饕餮盛宴剩下的残余,并无可救药地被过去可怕的景象迷惑, 那么真正的古神究竟是怎样无法抗拒的存在?又是什么使得这伟大的永恒不朽之物竟陨落在大洋之底呢?

是古神之间的战争吗?还是……

伊薇特想起她自己在沉睡巨蛇的影响下, 对一切其他眷族的强烈憎恨,以及亲手将它们献上时,神祇对她的嘉许。

在其他古神的陨落中,巨蛇究竟持什么样的态度?又或者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吗?

想不明白,伊薇特努力使得自己平静下来, 开始清点沉睡造物主给与她的馈赠。

这一次, 她还梦到了一场盛大的凯旋。

城市到处飞舞着玫瑰花瓣,穿着各色托加长袍、看起来像是古罗马时代公民在城市主干道上夹道欢迎, 庆祝他们的“英白拉多(ior元帅)”为帝国带来一次伟大的胜利。

在元老、官员、人民的祝福下,一位脸上涂着朱红颜料, 穿戴整套黄金首饰的雄壮男子手持权杖和月桂树枝, 乘坐驷马战车, 宛如神祇一样光辉夺目, 他的车驾被全副武装的士兵簇拥着, 经祭祀的圣道前往山顶的雪白大理石神殿。沿途的显贵人家在自己家门前摆满装有葡萄酒的铜瓶和食物, 任凯旋的士兵将领们取用。

游|行的队伍后面则是赶着满载战利品的大车——敌对城邦信奉的异教圣物、神像被淹没在金银珠宝和华丽的织物中。一些带着手铐脚镣、踉踉跄跄的被俘军官、王公贵族, 以及他们哭泣的妻女也被拖曳着一同押往圣山。

市民们在圣山脚下退去,作为代替,身穿白袍的祭司和侍从们演奏着乐器,手捧熏香为战士们引路,直至抵达神殿前。

万神殿内供奉的神祇都来源于被帝国征服的民族信仰,此次同样如是。帝国统治者相信,即使异教神祇也拥有神秘力量,他将洗劫得来的神像置入帝国万神殿接受供奉,然后将此次准备的牲祭献上。

在英白拉多的授意下,祭司带走绑着的俘虏,用刀斧切开他们的喉咙和胸膛,将他们的血将洒入神殿的圣火坛。

经过血液的浇灌,黄昏中的圣火燃起某种妖异的色彩,跃动起舞,将英白拉多因为快感扭曲的脸映衬得更加不类凡人。

渐渐地,他眼珠瞳孔变成倒置的长方形,如同山羊的眼珠,就连穿着藤鞋的足也异化为羊蹄。

就在帝国元帅身上诡异的变化发生时,马车后一位一直蓄势待命的奴隶捧着黄金打造的玫瑰枝冠冕,用自己满是疤茧的脏手狠狠压在他头上,同时在他耳边急切地低语:“谨记,你只是一个凡人!”

金玫瑰的刺深深扎入额头,直至鲜血流出,模糊了视野。

也许是这个特意挑选的最低贱的奴隶压制了因胜利带来的傲慢,又有可能玫瑰的刺痛中和了取悦神祇获得的快|感,英白拉多迷醉的面容终于露出深深的忌惮,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良久又睁开,怪异的羊瞳又恢复了人类的模样。

他微微抬起手掌,祭司们领会了他的意思,在处理完当前待宰的人祭后,他们不再把鲜红的血手伸向其他瑟瑟发抖、哭泣哀求的战俘。

英白拉多完成了他和神祇的誓约,作为佑护他们征程的代价,神祇需得饕足鲜血,剩下的幸运儿们则将被宽宏大量地转卖为奴隶。

仪式结束了,宴会开始,凯旋的士兵们端着酒杯豪饮狂欢,他们高声颂扬英白拉多之名,感谢这位流淌着神圣血脉的伟人赐予他们今日的荣耀。

而英白拉多则走下他的宝座,扯下昂贵的紫袍,仿佛这样就可以摆脱刚刚令人陶醉的灵性体验被强行压抑的燥郁。他目光赤红,赤|裸的健壮胸膛剧烈起伏,一步一步走入被掠走的女俘人群中,拉起一个最美貌的年轻女祭司,就在神殿的台阶上,向那玲珑娇弱的胴|体发泄了他最原始的欲|望。

征服者们的狂宴到这里戛然而止,接下来,她的目光穿过了万神殿高大的大理石柱,来到门厅之中,本该陈列满异教雕像的殿堂空无一物,只有一位美丽的裸身女子端坐中央宝座,她长发披垂,头上带着由赤红玫瑰和绿叶编织成的花冠,这也是她唯一的装饰,她手中托着一盏灯,灯中之光竟是如此的强烈,哪怕紧闭双眼,用手掌死死遮蔽眼眶,它也能轻易穿透皮肉骨骼的抵抗,畅通无阻地从瞳孔抵达颅腔。

这是被称为秘术之智能的光,它是所有真理的美德所散发出的璀璨光辉,唯有早已做好准备,愿意将毕生精力追奉被世界掩盖的隐秘真实的人,通过足够智慧与信心的思维,才能感知它。

在神秘学中,梦境所见美丽凯旋之景,以及玫瑰花冠的提灯女子,这些景象都是属灵的力量在传递给凡人的时候,将其概念化表达的心智象征,只是一个符号,一个标志,揭示一个崭新的源质向追寻者打开大门。

那是第四源质——【胜利(netzach)】。

伊薇特阅读过,在前人的笔记中,【胜利】的字面意思即为一个特殊的胜利,代表超凡力量被有效运用后的结果,它是生命之树四大界域第二的【形成界(yetzirah)】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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