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

大地的震颤渐渐停住了。

黑色的阴翳似乎有驱散的迹象。

荆酒酒怔了下,突然弯下腰,轻抚了下地面。

地下仍旧在瑟瑟发抖。

但慢慢地,慢慢地,它平和了。

琰魔立在那里,也一动不动。

荆酒酒问他:“你饱了吗?”

“没…有。”

荆酒酒觉得他看上去太惨了。

于是他从旁边捡了两个泥偶,里面装的都是小鬼。他问琰魔:“你要嗦一口吗?”

琰魔定定地看着他。

白遇淮心头酸得都能泡出一桶老坛酸菜了,但又不好出声制止荆酒酒。

这是第一个不许愿,就向他献上供品的人,不,鬼。

琰魔垂眸,接过泥偶,滋溜一口。

荆酒酒:???

荆酒酒:“你怎么这么用力?不是说好的只嗦一口吗?你每个嗦一口就饱了呀!你怎么一口,把它整个都嗦没了……快吐出来还给我!”

琰魔呆了呆,只好又原模原样吐了出来。

“……”众人抬手抹了把脸。

艹。

我人已经木了。

不就是鬼吗?没看见人家正和鬼谈笑风生、愉快喂食吗?没事的没事的。

白遇淮倒是轻挑了下眉,心底噼里啪啦地放起了烟花。

被嫌弃了吧。

古老的东西,就应该留在古老的地界,出来戳荆酒酒的脸干什么?

荆酒酒:“等我下山给你烧纸钱、点贡香吧。”

下山?

琰魔:“嗯。”

白遇淮目光一闪。

我不酸。

我不酸。

……我为什么不能吃贡香呢?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供品你也拿到了。”荆酒酒说。

琰魔总觉得自己好像白干了。

但是仔细想想,又似乎没想出来哪里不对。供品太老,太丑,是他自己不要的。

他那张平淡无波的脸上,什么痕迹也没有。

于是最后还是依着荆酒酒的话,缓缓转身走了。

“这就完了?”摄影师恍恍惚惚地问。

荆酒酒:“嗯,完了。”“如果不完的话……”

摄影师心一提,心说不完的话怎么办?

只见荆酒酒从帐篷里拖出来了一个小背包,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了两尊神像。

两尊神像被红线缠得密不可分。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它们身上有了一点细小的裂纹。那是互相用神力攻击造成的。每当古堡的邪神即将要恢复时,就会被对方打,他气恼之下无法,只能按着对方再打一顿。

这一架打完,就又回到了快乐老家,得从头畜养神力。

这一架又一架打完。

双方都不知道从自己的信徒荆廷华、关岩身上,吸走多少气运与信仰之力了。

荆酒酒摩挲了下他们身上的裂痕,脸色不变,说:“不完的话,我就只有把他也绑一块儿啦!”

其余人:???

摄影师艰难地开口道:“您这是……四面佛像?”

这玩意儿还能这么捆?

荆酒酒随口道:“都是邪神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季孟惊得往后退了退:“……我怎么看见它好像动了下?”

荆酒酒:“是吗?”

他把它们身上的线缠得更紧了一点,还把庭一大师的护身符全部挂了上去,然后才又塞回了包里。

简随帆今天这一天下来,已经世界观崩塌。

他恍惚地盯着那个包:“我不信……怎么会有邪神?”

神佛之所以存在,是有信徒先相信了它们的存在。

哪里来的东西?

竟然敢这样冒犯他!

简随帆话才刚说完,年久失修的工厂上方,突然掉了一根钢条下来,正砸中他的脑袋。

简随帆:!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其他人连忙又惊叫着去扶。

荆酒酒:“……”

真是……好欺软怕硬一邪神啊!

简随帆这一砸,就出了血。

幸好天色渐渐变得明亮,大家赶紧就带着他下了山,不敢再去回想什么鬼差,什么木偶……

而当他们刚走出矿山,奔向小镇。

“轰――”

整座山轰然垮塌。

连脚下踩着的地面,甚至也有了龟裂的迹象。

他们赶紧找到节目组,上车,再让城镇所剩无几的人跟着离开。

他们的车渐渐驶远。

大地的龟裂,很快蔓延向了小镇,小镇的一半房屋倒塌,另一半却完好地留在了那里,烟尘飞扬间,好像一道高大的人形,缓缓在天地间散去了……

荆酒酒回头望了一眼,再回过头来看白遇淮。

白遇淮被他看得心跳快了快,抿唇问:“怎么了?”

荆酒酒小声道:“如果我在古堡再等上一个七年,两个七年,三个七年……我会比它更惨吧。”

白遇淮的心跳一下按住了,心脏像是被一双手骤然揪紧。

白遇淮冷声道:“不会。没有这个如果。”

荆酒酒双眼微亮,盯着白遇淮说:“嗯。所以有白遇淮真好啊……”

他情感真挚,夸赞的每一个字都直往白遇淮心底钻。

白遇淮眸光一动:“白遇淮?”

荆酒酒马上从善如流地改了口:“白哥,白哥哥。”

小巴车里,大家都正魂不守舍呢,一时间倒是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的嘀嘀咕咕。

荆酒酒解下背包,准备弯腰放到脚边。

一拎。

“嗯?”

荆酒酒掂了掂:“变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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