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是必然的结果。

感情面临着冲击时,即便是最伟大的人也会感到茫然。

如果说他的迷茫仅仅是一种彷徨,那么,蛰伏在心底的光明又是什么?他的渴望、他的心火、对上了那个人似乎都变成了罪恶。让他深刻的鄙视了自己。

所有的孩子都会长大,似乎只有一个是例外。

温雨辰还算是个孩子吗?在某些时候,小孩儿真的是小孩儿,单纯的让人苦恼;有的时候,小孩儿却比他还要成熟,沉稳的让人刮目相看。

他一直把小孩儿当成小孩儿,没旁的心思。所以,他不断问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对温雨辰有了份心思?

在近大半年的相处中,俩人的关系竟变了味儿、走了样,从他第一次玩笑似地调戏温雨辰,从温雨辰第一次认真地关心他,简单的关系便朝着不可逆转的方向去了吗?那是什么时候?三个月前,还是四个月前?他第一次调戏他的时候说什么来着?

想了好半天,霍亮发觉根本记不住第一次究竟是怎么调戏了温雨辰,但是他却记得第一次威胁温雨辰,记忆力像一块儿磁石,牢牢地吸着每一个画面,每一句冷言冷语。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在霍亮看来,过程是什么真的不重要,他纠结的是现在,是结果。数小时前,小孩儿坦诚地跟翟谷清说:跟他在一起,我很幸福。

再度想起这句话,霍亮本已很迟缓的脚步干脆停了下来。跟习东平约好的咖啡馆就在一百米开外,霓虹的招牌,亮堂的门脸儿,在冬夜里渲染出一股温暖,像招着手的春风,叫行人们进去喝杯香浓的咖啡,暖暖身子,暖暖心。

他的心,留在了特案组,没来得及追上他的脚步。

不,应该再好好想想的。

咖啡馆的客人很多,习东平来得早,占了一个靠近窗口的位置。从这里看出去,能够看到进来的人。他看到霍亮的时候,心也放回了原处。他以为,霍亮不能来,因为白天里受了伤,只是不想让自己过于啰嗦担心,才敷衍地说会来赴约。即便习东平明知会是一场空等,他还是准时到了咖啡馆。看到霍亮的那一眼,他放了心。

今天下午,习东平只是去谈生意,很凑巧地看到了霍亮,也很凑巧地遇上了枪击事件。那时候,他的眼睛里不是只有霍亮。还有爆炸、手枪以及飞溅的鲜血。

在自家的公司里不是没见过鲜血,没见过枪支。他偶尔也会在射击俱乐部玩玩,也会跟那些保镖学一点防身术。不可否认,习东平的体能和身手在同龄人中,算是佼佼者了。但,也仅仅如此罢了。习东平从不认为自己比霍亮差,不管是哪个方面。他觉得,自己可以帮到霍亮,不管是哪个方面。

然而……

下午的一场遭遇,让他完全陷入了被动的焦虑中。

霍亮的世界不是他熟悉的世界,呼吸之间,生死一线。那个拼命的霍亮,也不再是几年前围在他身边,嘻哈打趣的大男孩了。满脸是血的霍亮跳上车顶,一枪崩了一辆车那个瞬间,习东平忽然想要大喊:快下来!求你!

在他们分别的三年里,霍亮到底经历过什么?让他变了那么多……是司徒的关系吧。习东平想。

习荣曾经说过:司徒算不得是个好人,但绝对是个好哥们!只要他认准了你,可以为你赴汤蹈火,为你两肋插刀。但,我不会跟司徒深交。为什么?因为没人愿意跟一个总是带来大麻烦的人交往。时间久了,总会嫌弃的。

对习东平来说,司徒是个非常陌生的人。即便他认识司徒已经有六七年的时间,真正打交道的次数绝对不超过五次。每一次都是匆匆一面,寥寥数语。他从来不关心司徒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这与他无关。真正让他开始关注司徒,是因为霍亮。

那时候,他满以为霍亮会答应跟自己出国,却万万没有料到,司徒的一句话,让霍亮死心塌地地留了下来。恨不恨?恨!当初,习东平恨死了司徒。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这种负面的情绪也随之淡漠了,他清楚的知道,两个人分手的原因,不是司徒。

说到底,还是自己考虑不周。

“你去过医院了?”看到霍亮坐在自己对面,习东平淡淡地关心一句。

霍亮点点头,指了指额头上的药布,“处理过了。”

习东平还记得,那个总是傻乎乎的小老弟一手扯下了霍亮额头上的皮肉,干脆的,稳准狠!习东平忍不住问:“你们的案子结了?”

“结了。”霍亮跟侍者要了一杯咖啡,准备提提神。他知道,习东平约他出来并没有实质性的话题,两个人相遇到现在,无非就是和好与否的纠结。霍亮真没打算跟习东平和好,也没想过再跟他保持个朋友的关系。大家个忙个的,遇上了聊几句,算是个缘分;遇不上,谁都别找谁,这也是个缘分。霍亮只想要这样的结局,即便明知道,今后偶尔会惦记着他。

“你以后不走了?留这儿?”霍亮开诚布公地问,“所以,你想和好?”

闻言,习东平冷静地点点头,说:“我爸年纪大了,公司由我接手。”

“那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回来,是不是因为我。”

霍亮的话音刚落,习东平猛地抬起头来。他似有些好笑地看着霍亮,“想什么呢?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我回来是为了我爸,为了我家的公司。”

“那如果我不在这里呢?我是说,我走了,你没有遇到我,你还会想着和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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