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山风徐徐,莫残归心似箭一路疾行,百余里的山路没有停歇,终于在黎明后赶到了洱海边,望着一抹金se的苍山十九峰时,顿时热流涌上心头。
离家四年了,时常会梦见家乡的景se,如今真的来到了跟前却又显得是那么的陌生。莫残沿着溪边的小路朝莫家邑走去,心中希望遇见熟人但又怕迎头碰上,他想要第一个告诉爹娘,是他们的残儿回来了。望着远处熟悉的村庄,鼻子里仿佛闻到了娘做饵丝时的米香气味儿,不由得眼眶也湿润了。
莫残已经十六岁了,原本沉默内敛的他经过这几年江湖历练,xing格也在慢慢的改变,尤其是和夏巴山金丹子的接触,对其影响尤为重要。
清晨,村口那株已有百年树龄的“白扇把”大青树依旧像伞盖一样矗立在那里,树下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手里拄着棍子眺望着路口一动不动像尊泥塑似的。
莫残的心跳突然间加快,那婆婆看上去是如此的面熟,待到近前依稀辨认出她竟然就是娘。
娘已经苍老憔悴了,双眼蒙上了一层白翳,听到了脚步声痴痴的望着走来的莫残。
泪水止不住的夺眶而出,“娘......”莫残轻轻的呼唤着。
“你是谁?”素娘疑惑的问了声。
“娘,我是莫残,”莫残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了她赢瘦的肩头哭着说,“是你的残儿回来了。”
素娘伸出干枯的手抚摸着莫残的脸庞,嘴里喃喃说道:“真的是娘的残儿回来了么?”
莫残呜咽着使劲儿点着头。
娘终于认出了自己的儿子,多年来郁积在心里的压抑如山洪般的暴发,瞬即嚎啕恸哭了起来。
村民们三三两两围了上来,惊讶的说道:“真的是莫残回来了,你娘天一亮就坐在这里等你直到太阳落山,整整盼了你四年啊,眼睛哭瞎头发也全都白了。”
“娘,我们回家吧。”莫残流着泪一把抱起娘朝家里奔去。
原先的三坊一照壁老宅已是破败不堪,昔i的菜园早已荒芜且杂草丛生。莫文理卧病在床,消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
听到儿子回来,他的嘴唇动了动嗫嚅道:“你这一趟怎么走了这么久啊?”
莫残终于知道了,自从四年前那个雨夜离开了大理城后,爹和娘到处寻找儿子的下落,连莫家邑的族人也四下里帮助打探,甚至远到鹤庆楚雄以及中甸,可仍是杳无音讯。直到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位带着哑巴女童的走方郎中,才知道莫残跟随着巴山医舍的夏巴山已经出滇远行去了鄂西巴东。
莫文理夫妇在家中i夜祈盼儿子早点归来,可一年过去了还是音讯全无,两人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忧思积郁,莫文理就此一病不起。而素娘则每i里守在村口的大青树下,希望能看到儿子的身影,一晃几年过去,素娘头发也白了,泪水流干慢慢的眼睛也看不见了,家中i渐窘迫,仅靠着族里人的接济勉强度i。
莫残心中难过,陪着娘好好哭了一场后,解开包袱取出鼋甲、百虫仓和还瞳子给他俩各自服下,然后对他们说,以后再也不用担心生活来源问题,他挣到的银子已经足够给爹娘养老了。
莫家邑族中人都来探望莫残,为了酬谢他们四年来对爹娘的接济和照顾,每户分给了他们二百两的银票,那些人自然感激不尽,千道万谢。
“爹,”莫残问,“你知道曾祖当年曾在苍山上猎杀过什么野兽吗,据说导致了三代人眼盲。”
莫文理沉默了老半天,最后缓缓说:“残儿,你问这些做什么?”
“这对残儿很重要,爹,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吧。”
莫文理长叹一声:“四年前家中来了个走方郎中,他说在叙州遇见过你,所以就找到了莫家邑,他也问到有关苍山上的事儿,不过祖上有交待除嫡系子孙一律不得对外透露,所以爹也就没告诉他。”
“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爹那时还小,父亲临终时才告诉了我。残儿,当年你曾祖确实在苍山上she杀过怪鸟,不过那是只幼鸟,身上生着灰se的绒毛......”莫文理将数十年前发生过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讲给了莫残听。
莫残久久没有吭声,最后他问爹:“是在玉局峰上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莫文理诧异道。
次i,莫残委托族人到大理城去买房子,很快便有了回话,靠近大理府衙的南门有一所大宅要出售,开价三千两虽说贵了点,但那里是富人居住区环境要清净许多。莫残跟着进了趟城,见那宅子有七八间屋和庭院花园很是中意,于是便付了三千两银票当即买了下来。
鼋甲和百虫仓乃是滋补肝肾的真药,元气增加身体自然明显好转,再加上还瞳子明目的功效,素娘双瞳上的白翳渐渐的褪去,看来用不了多久就会痊愈了。莫文理的盲眼则功效不大,尽管身子骨已经恢复如初,但依旧什么也瞧不见,已非药力所能及的了。
莫残抽空上山来到了塾舍,几间僧房孤零零的依旧矗立在松林旁,而往i学童们的朗朗读书声以及追逐嬉戏的热闹场景却已不再。穆先生的房间里空空荡荡积满了灰尘,听说自他那年失踪以后就再也没了音讯。松林里,埋葬白面书生的那片空地上早已长满了荒草,显得荒凉落寞,江湖上的恩恩怨怨早已湮没于岁月的消蚀之中了。
感通寺里依旧晨钟暮鼓,僧人们照例i复一i的重复着坐禅诵经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