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千城被救出去之前的前一个夜里,任初已经悠悠转转的醒过来一次,而那一次,恰好又是又霖过来送饭。

打开那扇小铁门,才刚刚将托盘推进去,猛地手腕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掌紧紧握住,又霖没有动,亦没有大叫。

只那片刻间的沉寂,任初即便意识昏沉,却仍然知道一门之隔的外面,是谁。

“又霖?”轻唤出声。

“是。”

任初闭了闭眼,将手收了回去,这几天下去的药物吸入让她的身体快要负荷不住,偶尔几次,连呼吸一次都变成了沉重的负担,心脏会快速地跳动起来,几乎撕扯一般的疼痛。

而今,她本以为自己练开口说话都办不到,可又霖来了,每一次轮到又霖送饭的时候,他都会在饭菜里撒上一点点药剂,不多,但对于任初来说,那都是继续支撑下去的生命力。

“魏千城呢?”任初闭着眼睛,气若游丝,她已经在最大范围内节省体力了。

“在冯麟的院子里。”又霖一边迅速回答着,一边放慢速度,将饭菜慢慢推进去。

“给我药,明天……我会让自己出现……死亡的征兆,你……想办法,将冯麟……和冉有,骗来……这里,去找银五,救他。”任初呼吸不畅,说完这段长句子之后,她的身体就已经超出负荷,不得不加快呼吸速度来让身体获得更多氧气,脸色愈发苍白,紧紧闭着双眸,睫毛还在微微颤抖着。

“好。”又霖不知道里面的任初在承受着多大的痛楚,他没试过这种药,但从任初的话语中,他已经了解到那药物究竟有多厉害。

“你快走。”

听着任初的话,又霖忍不住眼眶一热,她都已经这样了还在担心自己,用力闭了闭眼,又霖关上小铁门,起身的时候,眼神已恢复如常冷漠,快速离开。

而小房间中,任初又坐了好半天才睁开眼睛伸手去拿腿边的饭菜,满屋子都是那药物的味道,不是很刺鼻,隐约间还有股香味,闻得久了,也就习惯了,闻得久了,也就想起来这香味是从什么时候进入她的大脑的了。

是那次秦正约她大楼一见时,她闻到的香味,也是之后每次她遇到秦正,都会在秦正身上闻到的香味。

那时候,还以为是香水。

如今看来,却是这秦正早就在研究这药物了。

竟拿了她来试药。

“呵呵……咳咳咳……”任初扬起嘴角弱弱地笑出了声,却又在下一秒咳嗽了起来,原本应该的剧烈咳嗽却因为她的体力缺失而变得异常虚弱,一顿咳嗽下来,几乎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

这已经是第几天了?

她不记得了。

总觉得在这个小房间里,似乎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因为没有光线更没有钟表,她就那么昏昏沉沉的躺着,时而醒,时而睡。

闭着眼的时候,梦里是一片混沌,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天旋地转。

任初没想到秦正这次研究的药物,药效竟然如此后劲十足,初时还以为是简单的麻醉药,只让她陷入沉睡中。可没想到,醒过来后发现自己手软脚软,全身的力气都被卸了,直到一天一天过去,药物总在定时灌进小房间里,任初才猛然发觉,这药物的不对劲。

因为,她似乎在睡着的时候说了梦话。

好在,又霖后来送饭的时候拿了些药剂过来,她勉强扛了扛,竟也就这么硬生生扛了几天下去。一早就猜到这小房间里可能会有针孔,任初也装作不知道,吃了又霖的药剂,之后的梦话也不再有了,但任初还是偶尔会说上那么几句出来装装样子。

可她也知道,救魏千城那段话,也必定是被那针孔录了下去的。

事情一定要做,却是担着巨大风险的,比如说,暴露又霖。

自那次通话之后,又霖已经好些天没有来送饭了,魏千城究竟救出去没有?

任初没有力气把饭碗端起来,只能让自己从原来的坐姿慢慢滑到地上趴着,头朝着饭碗,努力握住摆在一边的筷子,几乎将整张脸都埋进了饭碗里。

“阿初!”

一声喊叫,魏千城从床上坐了起来,大睁着双眼,气息紊乱,伸手抹了一把额头,居然摸出一把冷汗。

方才做了噩梦,梦里全是任初躺在黑漆漆的小房间里,双手双腿都打开着,睁着已经空洞虚无的双目,面色苍白如纸,唇角耷拉着,再不会对他笑了,那双眼也再不会静静地看着他了。

只要这么一想,魏千城就忍不住哭了出来,眼泪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淌了下来,触到指尖,凉凉的,似还泛着丁点血色,心脏突然传来痛感,魏千城大口大口呼吸着,伸手攥着心脏位置,坐在床上狠狠抱住了自己。

“阿初,阿初……”

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魏千城一边呢喃着任初的名字,一边又靠着床头睡了过去,那姿势俨然同任初背靠着小房间时候的姿势一模一样,双手抱住膝盖,将整张脸都埋了进去,那不就是完完整整的保护姿态吗?

翌日清晨,当李万里打开别墅大门,刚要踏出去的脚停在了半空中,看着躺在门口的那个浑身被血覆盖进气少出气多的物体,他有些微微的惶恐不安。

这是人吗?

还是什么其他的物种?

不管是死是活,李万里赶紧上前一步,可当要下手的时候却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把手往哪儿放,这人浑身是血,也不知道究竟伤口在什么地方,若是不小心触到了他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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