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之后,待到一切即将水落石出之时,方接下圣旨的江家准驸马爷江闲,人却没了。

宋源在隐阁之中掌管消息搜集,因着秦隐早对于江闲一事早就有所吩咐,接到消息之后也顾不上月末的敏感时刻,马不停蹄地将消息呈送到了隐阁之中。

此时的秦隐正半靠于竹楼上层自己的榻上由阿颜把脉,一目十行地扫完信笺上的内容后,清眉一蹙便要坐起身来。

一旁静候着的蒙叔匆忙将他按住,开口劝道:“公子这是做什么?无论有何事,也让颜姑娘先帮公子诊完脉再说。”

秦隐的动作一顿,复又重新靠了回去,疲惫地呼了一口气后对着屈易问道:“宋源此时可还在阁内?”

“自消息呈上之后他便一直在正厅之中等候。”屈易恭敬道。

“将他唤进屋里来。”

宋源随着屈易甫一拐进秦隐所在的厢房,便能听到一阵又一阵压抑的低咳声传来。

虽然隔着一道屏风,宋源看不到阿颜的身影,却也知道近日她也会来凌安为公子诊治,忍不住担忧道:“公子今日身体如何?我此时前来是否扰了公子养病?”

秦隐从蒙叔手中接过参片含着,过了半晌之后,苍白的面上才恢复了些许血色,开口温声道:“我身体已无大碍。方才阅完你呈上的信函,还有几件事情尚想了解,所以才将你唤了过来。”

听到秦隐说话时的气息还算平稳,宋源也松了一口气。

“此事既然发生在凌安城中,应是由京兆尹姚永泰接掌了。江闲的尸身是否已经被江永中送到了京兆府?”

宋源垂首道:“江闲翻身上马后,□□的马便不知为何忽然狂暴起来,将其掀翻在地,马蹄在他身上重重踩踏了二十余下,宫中的太医令赶到时人都已经断了气儿。江永中虽然悲恸之下将那匹马一剑刺死,事后却也觉得此事太过蹊跷。且不说河曲马性情素来温顺,那匹马在江家饲养了十余年,本就是一匹老马,从未如此狂暴过。江永中当即便请来了京兆尹调查此案,将江闲的尸首连着马尸一同被送到了京兆府中。”

秦隐蹙着眉头将参片咽下,随后端起放在矮桌上盛着温水的瓷盏,动作斯文却不停歇地啜了几口,才轻舒了一口气道:“既然人在姚永泰手中,那便好办了。”

宋源口吻带着疑惑传来:“公子的意思是?”

“江闲刚接了尚无双长公主的圣旨,便惨死于自家的马蹄之下,这样的事情自然不会是巧合。但这件事情若要怪谁,也只怪江永中平日里多行不义必自毙。”秦隐的声音仿若润着潺潺寒涧之水,清冷淡漠,“你且带话与姚永泰,此案既要细查,也要慢查。表面上的功夫做得越细,这案子便可以查得越慢。”

“公子可是已经有了眉目?”宋源好奇问道。

“的确有所猜测。”秦隐琥珀色的眼眸中有淡淡波光流动,“不过真凶是谁于我来说倒是次要的,重要的便是他将案子拖得越久,我准备下一步的时间便越充足。”

宋源不再多问:“属下明白了。”

秦隐将茶盏重新放回到矮桌上:“今上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今上圣旨刚下,准驸马的人便没了,据说还在盛怒之中。”

秦隐笑了笑,虚弱的音色中染着几分fēng_liú:“这件事情又何止出乎他所料,就连我也想不到那人竟然如此大胆。”

虽然不知道秦隐口中的那人是谁,但宋源却也能猜到那人必然是谋害江闲性命之人。

“你且先回去继续关注着此案,京兆尹那边再有什么进展,便直接来隐阁汇报。”

宋源应了一声,虽然厢房内的所有人都在屏风的另一侧,谁都看不见谁,他却还是向着屏风处尊敬地行了一个别礼。

转身正要向厢房门外走,宋源便听到秦隐的声音又一次传来:“她……无双长公主是否已经知道了此事?”

宋源负责着凌安城内各色消息的收集与传递,前几日一直追踪的江永中春闱徇私舞弊一事便与俞云双有关,自然不会不会清楚秦隐对于无双长公主的在意。此刻听到秦隐问起,宋源转过身来道:“事情尚未传开,只不过如此大的事情,即便长公主现下不知情,只怕再过一会儿也会得到消息了。”

秦隐点了点头:“有劳宋先生了。”

“公子客气了。”宋源两撇美髯一动,慌忙摆手道。

秦隐对着屈易道:“替我将宋先生送出隐阁,顺带对守门的护卫说一声,若是无双长公主前来递帖子,直接迎进来便是,不用再等我回帖子了。”

“是。”屈易答道,与宋源一同离去。

待到两人走后,秦隐疲惫的阖住了眼眸,容色清华的面上一片精神耗尽之后的衰败之色。

蒙叔见状,看向已然将手从秦隐腕间脉搏上撤回来的阿颜,小心翼翼问道:“今日是七月二十八日,按照以往来说公子的毒应该已经发作了,可是他如今还能好端端地坐在这里,是否能说明公子的病情在好转?”

阿颜秀丽的眉目间划过一抹黯然,侧头忘了一眼仿佛陷入沉睡的秦隐,见他阖眸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终是垂下眼帘避开了蒙叔的目光道:“前几日我在给公子开出的药方中添了一味新药,兴许便是它将公子体内的毒压制住了,所以今日才没有发作。”

蒙叔闻言,嘴唇张张合合了几下不知想要说什么,半晌之后终是转成了一声轻叹:“只要不发作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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