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这是要去哪里？”
一身利索的平民装扮，精巧的小脸也被抹上了烟灰。站在晏景面前的，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乞丐。
若非是那一双褐色的眼眸，晏景心道，便是他也认不出眼前这个小乞丐，就是他一直宠溺着的那个孩子。
宁寒栖偏着脸，咬着自己的下唇，并不与出言询问的晏景对视。只是，那白嫩莹润的手指，却是紧紧地攥住了自己抱在怀里的包袱。
福如心至间，晏景猛然倒抽了一口冷气，“七七，你这是要去找相王殿下？”
不是询问，不是质疑，而是直接的肯定。
宁寒栖心下一颤，低下头去，原本明亮如星的眼瞳，此刻也被低垂下的眼睫遮蔽，再看不到其中的光华。t/
“我……只想去救我的父君……”
就算，母皇抛弃了父君，又如何。那是她宁寒栖的生父，血脉里的亲情是割舍不断的。她做不到，放弃父君。天下，若是没有了储君宁寒栖，宁氏也会有其他的皇室血脉来继承帝位。但是她的父君，却是只有一个。
看着这样的宁寒栖，晏景心内百感交集。原本伸出去的手，此刻也都放下了。
他怎么就忘记了。这个自己一手教养长大的孩子，并不是其他的皇室子弟。这个孩子，素来面冷心热，对待在乎的人，更是掏心窝子的好。更重要的是，只要是宁寒栖认定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到。
“真的决定了么？”晏景的手终究还是落在了这孩子的头顶。手心里，属于女娃儿柔软的发丝搔痒着他的手心，也在晏景的心底里，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即便是被陛下废去储君之位，也不后悔么？”
晏景慢慢地开口，语气堪称柔和，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半点也不见温情。反倒是多了几分的肃杀意味在其中。
“不后悔。若是父君不在了，七七的家就散了。太傅，你可明白？”
十岁的女娃儿仰着脸，那被炭灰抹得脏兮兮的小脸上，那双光彩熠熠的眼眸静静地盯着宁寒栖，面色平静。
如果不是深知宁寒栖骨子里的坚持，晏景几乎要以为，这孩子是旁人扮的。毕竟，没有一个孩子能够用这样沉稳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这个孩子若是换成了宁寒栖，这一切就变得没什么不可能了。
宁寒栖说着不后悔，但是心底里却隐约有些不安。她微微敛了眉眼，眼角却是悄悄地窥视着晏景脸上的表情。
即便宁寒栖读不懂晏景的心里话，也不难看出晏景在自己说完了这一番话之后，脸上那无奈又苦恼的眼神。
“孤知道了。你今日便向我母皇请辞吧。晏家，需要你。晏太傅的才华，也不该浪费在深宫之中教习一个黄口小儿。何况孤今日便将启程前北疆，晏太傅，还是早些为自己打算吧？”
“呵……”
微不可查的叹息声在头顶响起。宁寒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晏景抱入了怀中。
“殿下这般就放弃了帝位么？为何不可两者兼得？”
宁寒栖鼻尖一酸，在这人的怀中落下了眼泪。从开始到现在，只要自己决定的，这个人都会遵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