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的痛在放大,失去父兄的悲伤以及即将失去生命的恐惧,像一根绳索紧紧的绑缚着她,将她不断的向下拉扯,坠入冰冷漆黑的深渊。
“小笨蛋,别哭,快醒醒。”
“别哭了,是我的错,我不该喂你吃那些。”
“求你醒来,我知道错了,别哭,别哭……”
耳畔一声声呼唤,将她悲伤涣散的意识渐渐凝聚起来,她渐渐感觉到热,感觉到有人在抱着她,闻得到熟悉的气息,有人将唇落在她的额头。
怀中的人极度的不安,自从回了王府上院主卧, 她就一直在作噩梦。萧错衣裳都没换的紧紧搂着她安抚着她。
然而见主子发高烧还说胡话,又不停地哭,珍玉、绿竹和吴嬷嬷三人急的头发都快白了。还要去宋氏和廖氏跟前回话,说傅萦并无大碍,拦着他们不要这会子就来,免得看到傅萦这样受不住,若是两个长辈再病了,府里就更乱了。
傅萦这厢睁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帐子。她一瞬还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刚才那个梦真实的就像是才刚发生过的事。
原来真的有遗书。然而遗书上的内容怕是任何人都想不到吧?遗书被大周使臣烧了,也没有人能猜得到吧?
还有,推她的人是大周使臣。
现在死无对证,当初去送傅家人尸身回国的使臣,都在返回大周的途中遭遇了马匪截杀,如今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见傅萦醒来后只顾盯着帐子发呆,眼神空洞的像是个木偶,萧错的心提了起来,大手小心翼翼的摸摸她的额头,道:“还好,热度已经退了一些,小笨蛋,你还好吗?疼的厉害吗?”
傅萦摇了摇头,想翻个身,动了一下却觉得没有丝毫力气。
萧错见她如此平静,反而更紧张了。
原本他还在想她醒来时得知孩子竟然没了,还不知会如何悲痛欲绝,因为在梦中挣扎的她呜呜咽咽的哭声,让他都跟着哭了。
可是她醒来后却如此冷静。
萧错觉得意外的同时担忧更甚。
“阿错,我做了个梦。”傅萦的声音沙哑低弱。
萧错抿着唇,生怕她说出一句“我梦到孩子没了”。他觉得自己会跟着崩溃的。大手捂着她冰凉的腹部,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要难过,我已经找太医瞧过了,你身子并没伤及根本,只要好生调养,咱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萦萦,是我的不是,我不该喂你吃那些东西,你明明已经在防备了,是我不好。”
傅萦很难过。她还没来得及正式的接受自己即将成为一个母亲的现实,那个孩子就消失了。如此匆忙,欢喜和诀别都来的这样突然,她的喜悦甚至还没来得及回味。
傅萦闭了闭眼。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是惘然。她一个人哭就够了,何苦还要再带累一个跟着揪心的?
“你也不要难过,如你所说,我身子无恙,将来还会有孩子的。这个孩子来的太早,我也还没做好做母亲的准备呢,你放心,我虽然难过,但也不到无法释怀的程度。只是想知道真相。”
傅萦的话慢条斯理的说完,萧错心中已是恨不得多疼爱她几分。
这样懂事识大体,不会胡搅蛮缠,且懂得为他着想。他何德何能,能的此爱妻。
萧错拉着傅萦的手道:“你看得开就好,岳母和外祖母都急疯了,他们估计也都知道了消息,原本他们还要来看你的,我没有点头。”
“等我好了在看不吃,他们上了岁数的,现在见了反而还要跟着焦急,万一再病了呢。”
“说的正是这个道理。”
傅萦说了几句话,就有些困倦的垂下长睫,却不甘心现在立即睡着。
糖球在地上喵呜了一声,一跃上了床榻,在床尾处团城一个雪白的毛球。
傅萦眯着眼,声音细细的,将方才梦中所见的情景一字不落的告诉萧错。
萧错听着,面色凝重起来。
“你是说,岳父的确有这所谓的遗书。但是内容被人夸大了。而且当初的大周使臣,还害了你?”
“我不能确定。”傅萦闭了闭眼,仿佛在积攒力气,半晌方续道:“我不知道梦里见到是否是真的。当日我一头撞上柱子,之后好容易活了下来,却有许多事情都记不清了。有时梦中偶尔能模糊的看到一些画面,却也看不真切。这些记忆或许一直都在我的脑海中,只是我没有触碰到。”
以前在武略侯府,萧错问起遗书的下落,傅萦就曾经说过实话。萧错也一直都知道,傅萦伤的那样重,如今还能活下来,等于是捡回了一条命。她能够健康快乐的活下去,就已经是最要紧的事了,谁还会要求她必须要想起遗书的内容和下落?
如今,她想起了遗书的内容,又何尝不会让人唏嘘?
只是……
为何其中会有大周的使臣参与进来?
要知道,使臣是听命于皇帝的。难道当初傅刚的死,与皇帝有关?
不,不不!
当日皇上在与北蛮一战之后就失踪了,否则她也不会不远万里的到东盛国去寻找线索。更不可能遇上傅萦对她情根深种。
一个失踪的皇帝,是如何让使臣去造成一个傅萦看过医术的假象,又要动手杀了她。
萧错前思后想,素来灵活的脑子也觉得不够使了。
傅萦闭着眼,心情已经能够平静了。
“那段日子在侯府,我编了谎话忽悠祖母,说是父亲将家产给了我六成做嫁妆。那群人视财如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