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翎的手不自禁抓住自己的胸口,仿佛这样才能让心脏收缩时带来的剧痛减弱。而肋骨尚未痊愈的伤现在又在隐隐作痛,好像时光又回到了萧错狠狠的掐住她脖子的时候。
傅翎深吸了一口气。若不是拥有那么多与面前这人温暖缱绻的回忆,她都不知自己要如何支撑下去。
“王爷过奖了,我哪里有什么本事?我的这点小作为,在你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的做法罢了。”看了看四周,笑道:“难道王爷也开始流连风月场,想在娇楚楼找乐子了?”
萧错负手缓步走向傅翎,眸光中的冷戾仿佛豹子定准了猎物。
作为猎物的傅翎勉强挪动双脚后退了半步,竟是整个人都被他的气势震慑住,想走都觉得双腿发软不能动弹。
“别与我打岔。”萧错在傅翎面前一步远处站定,抬眼看了看两侧藏在暗处的护卫,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找来的。”
“想不到王爷为了爱妻,竟能做了斥候做的事儿,也真难为你了。看来外头的传言果真不假,王爷是个痴情种子呢。”傅翎说这些话时,心中的酸楚就难免带了出来。
萧错闻言眉头紧锁着,心头异样的感觉再一次被她的语气翻腾出来。
难道他这个侄女,真的对他存了那种心思?
真是……怎么想都觉得无法接受啊!
萧错虽没说话,可眉目之中透露出的厌恶已经叫傅翎看的分明,心里的酸楚变成苦涩,这种毫无办法改变的事实才更叫人无力。
她重回之初,不是没想过与萧错接近,也不是没抱过侥幸心里,觉得萧错或许不会在意他们的血缘关系。可是她怕被他厌烦,没敢尝试。
到现在从他眼中看到厌恶,她觉得自己想是被剥光了衣服扔进集市里叫人围观一般的难堪。而那种一切都成过去,再也寻不回来的无力感又一次席卷而来。
眼泪难以抑制的涌出眼眶。她真的不想失去他。真的想和他在一起。可是他们已经不可能了。现在的他为了另外一个女子在恨她。
出言讽刺的是她,在他嫌恶的目光下流泪的也是她,萧错看着眼前之人,异样感越胜。那想法也就越发笃定了。
萧错忽然觉得厌恶的不想与这人多说一句话。若是她没有对傅萦做出伤害的事,他或许还能有耐心去开解劝说,毕竟他也是做叔叔的,就算年龄不大,辈分也在这里。但现在。他没了这种心思。
“萧翎,希望你记着自己的身份,不要在做逾越了规矩的事,不然就算我不动手,你的事一旦揭开来,恨你的人也会动手。”
深吸一口气,傅翎看着萧错凄然笑了,“你难道觉得我会害你们?”
“你已经做过了。”
“你是不是只会急着这一件事的仇,往后都看不到我的好?”
“你好与不好是你自己的事,与我何干?”
“你……”
傅翎捂着嘴才能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棋错一步。就将他们的关系彻底打入了地狱,难道这一辈子萧错都不会原谅她了?
她做一切,都是想保护他。可是他却恨她。
那么她做的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萧错到底不是个铁石心肠的人,见她哭的如此伤心,想起年幼时二人毕竟是一起长大,也多少有些心软。可是再想到傅萦苍白的脸色,那裙裾上大片的血迹和她落落寡欢强颜欢笑时的模样,再有什么他也顾不得了。
萧错转身就要走。
傅翎吸着鼻子追了两步,“你肯提醒我这些,是不是也是关心我的安危?”
萧错脚步微缓。
傅翎心内升腾起一丝希望。如果他能对她不再那么厌恶。她为了他去做一切事也不会觉得委屈。
萧错道:“我承认,是略有一些关心你的安危。因为到底你也是我的侄女。且你一个女孩家早年便逃婚离开堕入世俗,这些年能过的风生水起着实该经历了不少的艰辛,某些程度上。我佩服你,甚至觉得你比我厉害的多了,很敬佩你。”
傅翎看着萧错高大的背影,冰冷的心渐渐柔软。
“我可以不管你逃婚,不抓你回朝,可以帮你隐瞒皇兄你的下落。可以做你的叔叔,做你的亲人,做你的朋友。但是我无法容忍你伤害萦萦。更受不了你用那样的眼神来看我。”
萧错回眸,眼角余光睨傅翎一眼便转身继续向前,边走边道:“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我警告你,别在伤害萦萦,也不能让她不快,否则……”
傅翎哽咽了一声,无力的身子险些摔倒,若只能靠在墙上看着萧错英挺的背影步履潇洒的转过拐角离开。那一句说不出口的爱恋,只能吞入喉咙,落了满腹的苦辣。
萧错疾步回了王府,在后角门外的大树上墩身片刻,确定无人尾随,才飞檐走壁的进了府中,悄无声息的回到与卧房相邻的净房,利落的换上了居家常穿的一身浅灰色细棉直裰。
傅萦听见后头有动静,知道是萧错回来了,便将手中正做的花样子放下,趿着绣花鞋往屏风后去。正与萧错走了个对面。
二人见面未言先笑。
“这么快就回来了?”拉着他的手去桌边坐,将酸梅汤盛了一碗递给他。
萧错接过一饮而尽,示意她还要一碗,一面看着她白皙细腻的如同整块白玉雕琢而成的双手为他盛汤,一面笑着道:“打探清楚自然就回来了。”
“怎么回事?她家主上是什么人?”傅萦将碗端给他,随即挨着他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