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前四个时辰)
俗事对错,尤其是感情,谁认真谁就输了,朱昔时深有体会。赵真元的剖白的确感人肺腑,可也仅仅局限震撼人心一时,迷惑不了意志甚坚的朱昔时。
“赵真元,原以为你在喝醉的情况下会胡言乱语,没想饿肚子也会让你失去理智。”
真情或假意,朱昔时一改否决,偏执地认为赵真元情场春风得意多年,对付她这样粗神经的小女人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功夫;陪他这样过花丛不沾身的老手,无疑是自取其辱。
“朱昔时......”
“好了!”
正欲再递进心中迸发情绪,不想朱昔时却声色俱厉地打断住,一骨碌地从岩石背后撑起身来。
“有力气争论这些不着边际的事,不如想想怎么脱困来得实际。赵真元,省省你的fēng_liú多情,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饥肠辘辘的朱昔时此时再费脑力考究这些儿女私情,更觉得心绪不宁,执着湿漉漉的袖子就抚了抚自己颇显疲倦的脸颊。
“我去看看能不能找些吃的,这样空着肚子挨终究不是办法......”
说着说着朱昔时自己都嫌自己聒噪,渐渐断开了喃喃自语,闷头闷脑地朝山壁处走去。
约摸半个时辰后,朱昔时紧搂着纱群外层,高高低低走在裸露的岩石间朝滩边返回。瞧着她怀间胀鼓鼓的一团,看样子这趟寻觅颇有收获。
“来,填填肚子。”
潇洒地抹去轮毂间晶莹的热汗,凑到赵真元身边的朱昔时立刻展开怀间的小鼓包,一堆红红绿绿的野果子就映入眼帘。赵真元仔细瞧了个遍,除了朱昔时随手摘得那把山杜鹃,其他没一样是认识的。
大概是陌生,赵真元不由地蹙了些眉头。
“别挑三拣四的,能找到这些吃的已是万幸了。”知道赵真元犯起金贵病,朱昔时也是忍不住呛了他一句。立马抓起一枚红红干干的果子递到他嘴边:“这是野沙枣,虽然过了季干了些,可还是能充充饥的。”
朱昔时亲手递在了嘴边,赵真元犹豫了下下还是咬在了嘴里。这野沙枣因为失去水分。核大肉少,咬起来颇费些口劲,而且没多少果肉可供填肚子。
“甜滋滋的......不过咬起来挺费牙的。”
“你又不是七老八十的糟老头,那么爱惜你那副大板牙干嘛?”
说着,不满的朱昔时自己嘴里塞进颗野沙枣。说实在的,这东西还真磨牙!顺手又将那青绿中透着微红的小果子递给了赵真元。
“嫌不好咬,试试这春莓。”
赵真元倒是信任十足地点点头,并没有多加怀疑什么;只是刚咬开春莓,满口的酸涩就在他嘴里蔓延开,酸得赵真元眼眯成一道直线。
“又酸又涩,怎么吃......”
酸涩味实难下咽,赵真元一口将嘴里的春莓啐出。看着酸成小老头的赵真元,朱昔时也是忍不住轻笑出声,教训味十足地批评到赵真元。
“味道稍好些的你嫌费牙。不费牙劲的你又嫌味不好,赵真元你还真难伺候。”
恣意地朝自己嘴里塞了枚春莓,忍住那股酸涩滋味,面色不改的朱昔时硬生生地将春莓吞下肚,顺手从怀间摸出两圆溜溜之物递给赵真元。
“赶紧吃了它。”
定睛一瞧,这两圆溜溜之物赵真元倒是不陌生,鸟蛋!小时候顽皮,赵真元没少上树掏这东西。
“你......你这东西哪里弄来的?”
“傻了吧你,自然是在鸟窝你掏来的,难不成是我生的?!”
嘴上虽不饶人。可这两枚鸟蛋在这样的环境下让给赵真元,还真感动地人热泪盈眶。默默地瞧了瞧朱昔时手中的鸟蛋,赵真元还是忍不住多嘴一句。
“就两枚,没多的?!”
“你以为呢?一窝巢中就四枚蛋。顺走一半已经是作孽了,难不成为了求活真要鸟大哥家断子绝孙?!做人也别太得寸进尺了,凡事给别人留条后路。”
缺德事折阴德,要不是见赵真元有伤在身,她朱昔时未必下得了这“毒手”。
“我不是这意思。既然只有两枚蛋,那理当一人一枚。你先前为了救我也耗费了不少体力......”
蛋儿你我各一半,吃着大家都不心愧。只是赵真元这分享之意刚走到半路,却被朱昔时生生挡下来了。
“叫你吃就吃,别那么多矫情好不好?我可是耐饿的人。”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吃独食,没这个理。你若不吃,我也不吃。”
瞧着赵真元满脸的拗劲,朱昔时一脸无奈地甩了他一剂白眼,继续说到。
“你别那么多废话行吗?想当初老娘瘦体那段日子,两三天不沾米粒还不是照样生龙活虎地拉着柴车满山遍野跑,现下不过是两顿没着落算个毛!”
从苦难中养成的自信,是自强不是炫耀,这话听进赵真元心里比之先前吃过的春莓还要酸涩万倍。
赵真元的突然不语触动了朱昔时,她也没觉得自己的过往在别人面前有什么值得好卖弄的地方;跳过让人尴尬的矫情,大义凛然地提醒到。
“别婆婆妈妈的,想脱困少不了你的这‘诸葛亮’出力。”
说着,朱昔时背过身不再和赵真元多推搪,继续吃着怀里那些难以下咽的野果子。
“西施。”
背后突然响起赵真元一声轻唤,在朱昔时意料之内可还是显得那样唐突,含着那嚼碎未下咽的春莓涩涩地回应了声。
“干嘛?”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