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定了抬头一看,心中暗自叫苦,原本还指望我在洞外周旋,他趁机离去,原来他一直隐在暗中看戏,看样子是打定主意不放过我了。

借着明暗不均的光线,我终于有机会细细打量这他。乍看一眼,心神如过电一般凛然悸动——面前俨然就是年轻了二十岁的皇帝。落水那日,因顾着云熙,我到底没把这位二殿下看个实在,方才听那姑娘一口一个“霆哥哥”,又说到什么找皇上求婚,心中猜个五分,这一眼看去,真正坐实了他的身份。

在一瞬的恍惚间,一只铁一般的大手紧紧扣住我的喉咙。他不是他!生死关头我竟忘了害怕,莫名其妙的冒出这样一个念头,随即心上还涌出一丝喜悦。

“你笑什么?”慕容霆发现我面色古怪,忍不住问道。

我呜呜两声,他放松了力道,我呛了一口气,心中恼怒起来,便冷冷道:“我笑堂堂龙虎大将军,大燕朝二皇子身手敏捷,行事磊落,禁宫大内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端的好大威风!”

慕容霆手指一紧,压低了嗓子道:“你这么说,是要逼我杀你灭口?”

此时他将我拢在臂弯之中,若不是一只手扣住我的喉咙,外人看来恰如一对情侣在交颈呢喃,然而说的全是事关生死的狠话。

我一仰头,狠道:“杀便杀了,反正这条命是你救的,还给你罢了!”喘口气又道:“我好怕死吗?不过不能死的不明不白!我并不是有意偷听你和那纯儿姑娘的事情,况且,不过是被女子拒绝,二殿下就要杀人泄愤,好大的火气!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这二殿下默默听我说了这许多,没来由的脸上浮出一丝笑纹,虽然还拘着我,但扣着咽喉的手已经松了。他认真打量我一番,面上浮出了然的神情:“我并不记得曾救过什么宫女嫔妃。”

我心头一松,立即顺杆而上:“奴婢亦从来没有见过二殿下。”

“甚好。”他满意的放我离去,只在耳边轻轻道:“不过我听说现今最得圣宠的苏娘子,身边有个宫女叫做莫忘。”

冷汗顿时冒了出来,我嘿嘿赔笑:“不敢劳二殿下挂心,莫忘这就告退了。”

说罢,头也不回就往御花园外跑去。

三日之后,皇帝往天坛祭天,于太极殿成太子成婚大典,彼时礼成,万邦来贺。当晚借中秋一轮皓洁明月,映照百福、千秋、万春、立政四大殿殿门大敞,容文武百官并各国使节宴饮欢庆。鼓乐声直上云霄,可达天听。

莫知陪着云熙去饮宴,我因怕看见皇上,更怕看见那慕容霆,故装病留下来看家。好容易独自偷得浮生半日闲,便歪坐在静心苑的软蹋上,一边跟着远远传来的乐曲哼着小调,一边借着青灯的明辉,悠悠然为云熙。

忽的西窗吱呀一声被风吹开,待我抬头去看,已有一个俏生生的人影立在眼前。

来人在灯下微微一笑,轻易勾去我三分魂魄:“多日不见,你记不得我了?”

“阿颜?”我被她在脑门上轻轻一弹,猛然回过神来,旋即扑了上去:“阿颜!”

笑如金花遍地,绝色倾城,正是好久不见的美女阿颜。

故人乍见,喜不自禁。我拉阿颜坐下,一边铺排果品茶水,一边嗔她早不来找我。

阿颜嘻嘻笑着:“瞧瞧果然是得宠的气派,连云间翠这样的极品都拿出来待客,好大的手笔啊!”

我将一捧白雾缭绕的香茶送至她面前,打趣道:“沾了小主的福气才有这么一点赏赐,全都给了你还笑话。湘妃娘娘那里的好东西不知多少,想是你也看不上,我还是自己喝了吧!”说着作势就要牛饮,阿颜不拦,还无遮无拦的胡闹道:“你先喝一口,你喝过的才香!”

二人一团玩笑,又聊了些彼此分开后的事情,几句话一拐,自然谈到宫中诸事上去。

八卦正是阿颜强项,一时间口若悬河,先说此批进宫的小主,最得宠的还是江小仪,其势头已不输宫中旧人。杨选侍、云熙后来居上,原先炙手可热的施、姚二位贵人,及同住华容宫的黄美人,已有衰败迹象。

又说到当今太子人物迤逦fēng_liú,是多少名门闺秀的春闺梦里人,那吴氏却非绝色,两人站在一起不甚相配云云。

说到太子,我想到一人,便问:“你可知有个叫纯儿的姑娘,姓蒋?”

“你说的可是蒋芳纯?”阿颜红唇一翻,竹筒倒豆一般说得干脆明白。

蒋芳纯年十七,为原骠骑大将军蒋怀恩的独女,上面还有三个哥哥。蒋氏乃将门,且都是行军打仗的好手,大兴年间为先帝南征北伐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以至于重兵在握,长年为大燕镇守边疆。永泰三年金人犯境,蒋氏带兵抵抗,却不料一父三子都没有回来。蒋家就剩了这么一个孤女,和蒋老大留下的一根独苗。皇上感其一门忠烈,赐了独苗一个平安候的虚名,又将蒋芳纯接进宫来交给太后抚养,算是皇恩浩荡。

阿颜说起来也唏嘘的很:“要不是蒋家横难,蒋芳纯要守孝三年,她势必要参加选秀,到时候东宫里坐的是谁,还真就不一定呢!”

莫知曾说二殿下慕容霆拜师蒋怀恩,那对蒋芳纯日久生情也不是怪事。转念又想起莫知说过他喜好男色,忍不住咦了一声。

“怎么?”阿颜奇道:“你为何对她感兴趣?”

我摇头,只说:“我听说她心仪太子,就随便问问。”

谁料阿颜双目放光,讶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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