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糊涂地提着帮妈妈买的东西回到家,进藤光还没从桑原仁的话里回过神来。愣愣地回到房间,直到坐在从因岛带回之后就一直摆在卧室中央的棋盘后,他才有了点真实感。

“本因坊……”看着棋盘一角重新染上的暗红血迹,桑原本因坊的话再次回响在脑海中,‘那你就将本因坊重新夺回来吧!’

回到东京之后,他就再没拿起过棋子,即使与和谷义高和伊角慎一郎聚会的时候也避而不谈,两位好友虽不解却也体贴地给他留下了时间与空间。

并非不想,并非他已遗忘冰凉的棋子在指尖留下的感觉及落在棋盘上清脆的音响,只是他还没有准备好。仿佛只要一直这么自欺欺人下去,他就能假装那个幽灵其实还没有消失,其实还在身边,还在彼岸执扇微笑。

“本因坊……”这个历史最古老的头衔,连接了跨越千年长河的三个棋士,藤原佐为、桑原虎次郎,还有他进藤光。桑原仁挑了一个他最无法抗拒的理由。

指尖在那块污迹上流连,这里曾留下过千年前藤原佐为不甘的泪水,也留下过秀策临终的遗憾,如今在其上的,是他进藤光的悲痛与决心。

千年前含冤自尽的幽灵,百年前俊秀温雅的本因坊秀策,他们都在这里,在这个棋盘上留下了他们身为棋士永不磨灭的精神,他们在他的棋中,在他进藤光的生命中。

“桑原老师,还真不愧是老狐狸啊~”他轻叹感慨,眼中却忍不住泛起了灼灼的战意。

“佐为,虎次郎……你们也忍不住了吧,”来自灵魂最深处的对于手执棋子的渴望再也无法掩藏,落子之时玉石之音的鸣响荡过层层光阴,闭上眼睛,一场场酣畅淋漓的对弈厮杀历历在目,这是他,他们,身为棋士的本能。

“我也,好像有点寂寞了呢。”进藤光轻轻笑开了,仿佛夜空被刹那点亮,整个世界都因他这一笑而明亮起来。

“那么,我们……”温柔坚定的眼神在美丽的大眼睛里柔柔漾开,“一起将‘本因坊’夺回来!”

“我们一起……”

*

“什么?!”和谷义高一口汽水喷了出来,遭到进藤光一个嫌弃的白眼,但他也顾不上教训这小子了,瞪大了眼睛傻傻的重复了一遍刚刚听到的话,“你要拿到‘本因坊’?!”

和谷震惊的不是进藤光‘夸口’要‘本因坊’’,作为看着进藤光一路从堪堪考上院生到差点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头衔得冠者’的朋友,尤其是他还在这听上去十分热血少年漫的剧情里担当了一个算是主角前进路上踏脚石的角色,和谷义高十分了解面前这长得天怒人怨的友人天赋是多么惊人。他毫不怀疑只要进藤光重回棋坛,不用多久就能重拾辉煌。

但是一下子就跳到‘本因坊’,想到面前这人还三年没怎么摸过棋子,和谷也不由得觉得面前漂亮过分的脸有点欠抽。

他努力这么久还只是个五段啊,哭死……

“怎么,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了吗?”恢复记忆后与和谷义高和伊角慎一郎重拾友谊的进藤光恍若未觉地反问。

“不,进藤,”从他的惊人之言中回过神来的伊角慎一郎皱着眉,“这么说,你是要重回职业棋坛了?”

顿了顿,进藤光还是在这晚秋季节里笑得春光明媚,“是的,我总会回去的。”

“好吧,”伊角叹气,然后一如既往地温和微笑,“那么作为朋友,我们自然是支持你的。”

“没错没错,虽然你小子麻烦事多得很,但谁叫你是我们的朋友呢~”和谷也不甘示弱地表态,“对了,还有阿福门胁他们,还没把你回来的事告诉他们呢……”

“可是,进藤,”与兴头上来就什么都不管的和谷不同,伊角心思更为缜密些,犹豫着开口,“你知道,不说当初事情闹得那么大,就是你消失了这三年,恐怕要重新回到棋院没有那么容易。”

这样一说,和谷也沉默了。

虽然当年并没有明确地说过要撤销进藤光的棋士资格,但棋院其实默认他已经不会回来了,而且三年时间,对职业之手来说,足以拉开天差地别的距离。更不用说,还有一群顽固保守却资历深厚有着很大话语权的老头占据着棋院高位。

和谷小小的公寓一时间寂静无声,良久,进藤光抬起头向他的两个朋友笑了,“没关系,大不了我就从资格赛开始重新考一次,你们不会是对我没信心吧。”

和谷和伊角面面相觑。信心?那自然是有的,考个职业棋手对进藤光来说真不算什么。但这种事好像还从没有过先例,不知道棋院会不会批准,再者要从低段棋手爬起,即使已经取消了手合赛,依然需要耗费很长时间。

“而且,”进藤光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桑原老师会帮忙的吧。”

“因为就是他让我去拿到‘本因坊’的。”

“桑原……”大张着嘴,和谷惊愕地重复着。

前不久晋级棋院理事长的桑原名誉本因坊,如果坚持力挺进藤光回到棋院,分量自然是足足的。

“那这小子,什么时候跟桑原理事长搭上的?不对,从以前他就很关注你……”和谷喃喃着,想起进藤光那莫名其妙的新初段赛,以及在所有都唯恐被波及的时候,桑原仁出乎意料的维护,再次深深地感到一股挫败——他这个好朋友好对手,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如果是桑原理事长出面,那就太好了。”伊角倒是没想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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