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当空,卫嫤坐在驿站厢房内,就着月光看向铜镜中的自己。
即便铜镜中的面容影影绰绰看不太真切,也不影响她此刻的惊艳。螓首蛾眉,杏眼下一弯卧蚕,鼻子小巧鼻梁高挺,粉色唇瓣内两排整齐的白牙,加上嫩到几乎出水的白皙肌肤,这张脸可以称得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不上妆、不做造型、不修图,只是素面朝天,这张脸丝毫不比穿越前见的那些明星差。胸前传来一阵麻痒,卫嫤低头,盯着衣袍包裹下几乎看不出凸起的花骨朵。这具身体明显年纪不大,还未发育完全,就被大户人家主子下手。咒骂一声禽-兽,看着镜中美人眉宇间残存的一丝稚气,她忍不住畅想,还未完全长开已经这样明媚动人,再过几年会怎样惊心动魄。
赚到了!
心下激动,一个不注意她就坐实了,整具身体重量压上来,锐痛刺得她一下弹起来。
看着镜中美人即使呲牙咧嘴,也别有一番美态,卫嫤心中那点对穿越后的不甘彻底散去。
前世她坐拥家族企业,并不缺钱,也舍得花钱打扮自己。买衣服、美容塑身、做造型,她样样不落,无奈先天条件有限,再怎么折腾别人见了也大都夸一句“卫总气质真不错”。次数一多,每次被人夸她都牙疼。
现在好了,她有了这样一张无懈可击的脸。
对着镜子笑笑,越看这张脸她越发欢喜,甚至连身上疼痛都轻了不少。
待花痴完,她拿起镜前荷包。这便是在牙行时那硌人的东西,方才跟着晏家兄弟来驿站时,她将之收在怀里。一道被小家伙缠着问东问西,直到这会独处,她才有机会拿出来。
荷包绣工很精致,用彩绳抽口,拉开后内分两层,每层各放张叠起来的纸。卫嫤夹出纸张,这会上面血迹已经半干,小心地展开第一张。
这是一张宣纸,纸张质地白而细,比牙行契书所用纸张好上不少。纸上只两行字,笔迹有些匆忙。
“红绫,前尘往事成云烟,莫念侯府。静候救援之人,银两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原来原主名叫红绫,是京城内一座侯府的丫鬟。至于另一张纸,卫嫤打开,果然是一张银票。待看清上面数字,她不由惊讶,侯府竟然给了原主五百两!
刚才来驿站的路上,小家伙买支冰糖葫芦才花了一文钱。一两银子能换十吊钱,一吊钱是一千文,粗略算来,五百两绝对是一笔很大的数字。
赚大发了,原主不仅颜值高,而且还豪富,放前世妥妥的真·女神。
激动过后卫嫤冷静下来,她不是没见过钱,也很了解有钱人的思维。有钱人不会开着飞机满世界撒钞票,更不会无缘无故送出这么一大笔银两。现在她终于可以确定,牙婆那番话有不实之处,原主是被陷害了。那原主到底是受了多大委屈,才能让侯府赔上这么一大笔银子?
还有,现在该不该等人来救她?盯着纸条她左右为难,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敲门。
“谁?”
“是我。”
尚在变声期少年略微沙哑的嗓音传来,卫嫤松一口气,收好东西,两步走到门口。
“这么晚了,大人……阿衡有何吩咐?”
来驿站的路上,她便知晓了两兄弟名讳。少年名晏衡,年方十六,乃凉州卫所下一领兵小旗。小家伙名晏昀,刚满四岁,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个性活泼待她极其亲厚。月前西北驻军大败瓦剌军队,晏衡随军进京献俘,顺便带弟弟一道前来。因家中急召,兄弟俩提前回程。弄明白后本来她想喊少年大人,可小家伙怎么都不同意。最后在少年默许下,她便依着小家伙,唤两人阿衡、阿昀。
门外一片寂静,断断续续传来蛐蛐的叫声。他是不是走了?踟蹰片刻,卫嫤拉下门闩。刚敞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门槛外,比她高一头的少年左右提着水桶,一桶冒着热气,另一桶是凉水。
“你这是?”
“阿昀放心不下你,缠着我烧点热水给你送来。”
“劳烦你了,快请进。”
卫嫤侧身把门开到最大,看少年跨过门槛,把水桶放屏风后。他身条还带着少年人的瘦削,胳膊看起来不比她粗多少,但提着两只笨重的木桶却健步如飞,在狭窄的客房内行走自如。她愣神这会,他已经归置好木盆、屏风,回到门边解下身上包袱。
“这是阿昀问驿丞夫人要的,你且洗洗。水桶留在那便是,明日……我来收拾。”
最后四个字几乎低不可闻,说完他像包袱里有锥子扎手般,胡乱塞到她怀里,头也不回地钻进不远处另一间厢房。
单手拎着包袱,卫嫤摸摸自己的脸。她有那么可怕?吓得杀过瓦剌人的晏小旗走路同手同脚。
闩好门她打开包袱,四四方方的褐色麻布包袱中放着一套簇新的玉红色衣裙,衣裙下面摆着月白色中衣中裤。与麻质衣裙不同,中衣倒是棉质,不过棉布上很多疙瘩,质地稍显粗糙。
抖开中衣,里面掉出两块鹅黄色的布。捡起来,待弄清那奇形怪状的东西是什么后,卫嫤脸红如血。这……阿昀一个四岁的小豆丁,会开口跟驿丞家女眷去要抹胸?只怕他连抹胸是什么都不知道。
最初的尴尬过后,她拿起包袱里最后一样东西。瓷瓶打开,药味扑面而来。看瓶塞上标签,这是军中所用金疮药。攥住药瓶,卫嫤弯起唇角,心中暖洋洋的,好多年没人这么关心她了。
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