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媳妇进门,总是要拜见长辈,当汾王与汾王妃前往皇贵妃宫中时,还不知北胡发生了大事,皇贵妃独坐主位接见这对小夫妻,依例说了几句话,便让他们出去了,接着是往德妃、贤妃等处拜见,然后才是往丽嫔那儿去。
汾王腿脚不便,坐着软轿,汾王妃却是步行,她身边的丫鬟甚为不平,汾王妃按住她的手,“王爷若不是不便,也该是步行的。这宫里,除了父皇及高位的母妃们,就算是父皇的妃嫔也是步行的。”
那丫鬟闻言才噤声不语,丽嫔派来的大宫女一旁看着,觉得这汾王妃倒是个知分寸的,她身边的丫鬟却……长庆郡主怎么会容许这样的丫鬟随女儿出嫁呢?这一位不是听说手腕很好,管家理事都很有一套的吗?忽地,她想到昨日听到那些风声,心里暗忖,不会是长庆郡主不适,汾王妃的嫂子们借机做了什么吧?
汾王一行人各宫殿中往来,时近午时,才来到宁嫔住的瑞和殿,宁嫔对这个儿媳印象很好,婆媳两很有话说,倒把汾王给忘在一旁,直到汾王不耐的问:“父皇是怎么了?”
“皇上怎么了吗?”丽嫔深居宫中,这一阵子虽是为儿子的事,忙和了好一阵子,但对外头的事情还是所知甚少,消息来源也不丰,儿子、媳妇都到跟前了,她还不知道今儿一早,皇帝并未出现在皇贵妃宫中见小两口。
“我问你哪!”汾王不耐烦的道。
丽嫔愣愣的,回望汾王妃,汾王妃才温言道:“殿下还道父皇会在皇贵妃母妃那儿见我们,谁知父皇并未出现,殿下就担心不知是否昨日累着父皇了……”丽嫔挽着媳妇的手,欣慰的轻拍着。
“好孩子,不用担心。皇上想是国事繁忙才耽误了,不急,你如今是家里的媳妇儿,来日要见机会多着。”
“是。”汾王妃说着便将话引开去,婆媳两说起书画来,聊得甚为开心,说没几句又被人无视的汾王倒是对妻子的表现颇为讶异,想不到看来平平淡淡的一个人,竟然能跟他母妃聊得这般融洽,也好。至少她们两有话聊,就不会老烦自己了。
前朝事忙,皇帝却毕竟年事已高。一宿未眠,又上朝处理朝政,用过饭后,他身边的内官才悄声提醒,皇帝这才想起:“朕倒忘了。汾王昨日成亲,今日要认亲。”
皇帝便下旨赏了一堆东西去凌波阁,汾王接了东西没什么反应,倒是汾王妃这边的陪嫁丫鬟,个个睁大了眼,争看皇帝的赏赐。
汾王妃喜笑颜开的让人给送礼来的内侍赏。又托他们回去后代汾王和她谢恩,内侍们回头老老实实回禀了,皇帝听了不置可否。却似想起什么,“顺王的婚事可择好日子了?”
“回皇上话,钦天监那儿还没消息,要不要奴才去催催?”
“不必,让他们精细些。定要给顺王选个大吉的好日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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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胡王崩,在大周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离得远,又是别国的王,与大周朝的百姓没什么关系,然而,对刚开始走北胡商道的商家而言,这项消息就如晴天霹雳一般,北胡王死了,与大周的协议会不会有所变动啊?
还有他们已在北胡的商队,货物、人员是否平安无虞?还没出发商队要暂缓出发,还是就转往他处?还有已谈定的货……一堆
不过往北边行商的人家,毕竟是少数,相较之下,南边的军情迅速稳定,一众官员闻讯皆大大松了口气,目光不免专注到了北边,而蓝府因为蓝守海领兵驻守西宁卫,皇帝下令黑山卫、金昌卫协防,可见西宁卫是主力。
蓝守山下朝回府后,立时去找父亲,两父子说了一阵,又把蓝慕远叫来,细细的问了北胡、蛮族及黑山、金昌两卫的情况。
蓝慕远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了自己所知,蓝慕远见祖父和大伯父神态凝重,便道:“妹妹在佟军师门下,兴许会比孙子知道的更多。”
蓝老太爷微怔了,他沉吟片刻,方让小厮去请慕越过来。
“皇上要将北胡太子送来京城?”
“说是不想让三弟有所顾忌。”
“哼!”蓝老太爷嘴角翕翕,终究还是把临到口的话吞回去,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不一会儿,慕越便到了,蓝老太爷问她,“你对蛮族可了解?”
“北方猛氏我们皆称他们为蛮族,他们世居山林,与拜月族祟月、焰族拜火尊鹰为母不同,他们祟野熊勇猛,故猛氏,亦为熊氏,熊氏又分五支,分居于五地,然前年,原为嫡支的猛王遭逢意外亡故后,其妻再嫁给东猛王,其子年幼,被这叔父把持了王族,去年,东猛王又娶西猛王爱女为妃,再加上他嫡妻本就是南猛王孙女。”
“他已收服了四族?”蓝老太爷若有所思。
“皇帝在他娶猛王妃后,便立刻派人去连系北猛王,只是北猛一族所居之雪山本就难行,北猛王又对大周有戒心,故直到我们赴京,仍未闻其有回讯。”
这项任务之艰辛,非常人所能想象,要越过蛮族境内,而不被东猛王发现,还要耐得住雪山之严寒,语言也是很重要的一环,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能被北猛王吓住!
听说北猛王长相酷似山熊,高壮凶猛又野性难驯,蛮族人向来觉得大周人狡狯多诈,诡计多端,行事还小里小气的,没有蛮族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豪迈直爽,喜欢就喜欢,讨厌就讨厌,才不会明明很讨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