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着,爷爷深藏不露吧?全家的签名,爷爷早在多年前就开始模仿,别说易樊的,就连你的,我都能模仿出八九分像来。”
“啊?”
看到孙媳妇惊讶后皱眉的表情,他哈哈笑了两声,声音中气十足,实在不像是一个中风的老人。
“别那么惊讶,爷爷喜欢书法全家都知道,只是他们不知道我还喜欢模仿这项特殊的癖好罢了。”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离婚协议书,抿唇皱眉:“可是能生效吗?”
这次换程副军惊讶:“生效?谁说要让它生效了,只要你把这个给宇翔拿去,想办法让他相信就好了。”
“……让他相信?”
老太爷摸着胡须,眯眼笑了。
从医院出来时,安宁的脑袋还有些茫然。签字拿到了,是不是意味着她即将离开程家?
虽然爷爷说很快会让他们复婚,但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摇摇头,她不让自己再多胡思乱想。按下车的解锁键,刚想进入驾驶座,突然听到一声呼唤。
而会叫她安安的人,只有一个。
很想装没听到,可是那声音魂牵梦绕子在她的梦里很多年了,让她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拳头握紧,她绷着身体转身,看向声音来源:“我该叫你贺夫人,还是宋女士?”
“安安,我永远是你妈妈。”宋佳言的声音有些哽咽,一身干练的白色套裙显得端庄而高贵。却只让安宁感觉到陌生。
以前她的妈妈,宁愿穿着从地摊上掏出来的便宜货,也不会放弃她。
可是现在——
“我很忙,有事请直接说。”
见女儿对自己冷漠的态度,宋佳言心酸难耐,千言万语交织只道一句话:“我和你爸爸……见过面了。”
“……然后呢?”
“我跟他要回你,安安,是妈妈的错,我以为把你送到他家里去是为你好。”
安宁沉默地看着她,嘴角突然露出苦笑:“抛弃就是抛弃了,别说出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何况,我也不在乎了。”说完转身,强忍住眼角的酸涩又说:“还有事吗?如果你是要跟我说这件事,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愿意。”
何况她已经那么大了,要不要回,有意义吗?
“安安别走!”
见她转身上了车,宋佳言伤心地追上去,可惜安宁没有丝毫停顿地把车开走了。她伤心地蹲在原地哭泣,这时候有个穿白大褂的中年医生突然向她走来:“佳言,你的病不能激动……”
安宁离开医院之后,程副军的病房里来了一位稀客。
看到对方杵着拐杖进入病房时,老太爷的脸上露出璀璨的笑容来:“你这老小子,怎么想到来看我?”
走进病房的老人同他岁数差不多,但身材比较细瘦,一双深邃的眸子里带着精光:“我来看看你这老头子什么时候出院。”
程副军神色一敛,片刻后露出伤心的表情道:“哎,估计还要住一段时间吧,人只要中风就相当于半个废人了。”
站在他面前的老人眯眼,打量着他的神情,见他演的跟真的似的,不禁嘴角抽了抽:“你再装,我这老头子中风你都不可能。刚才我和老黄聊过了,你这老小子竟然装病。”
“嘘嘘!那家伙竟然出卖我——”
深怕被偷听到的程副军忙做出噤声状,半刻时候,病房里传来了爽朗的笑声。站在门口的艾可玉听到笑声,好奇地推门而入。
“原来是贺老来了,爸,我给你们洗水果去。”
看到她,程副军的手赶紧又开始抖动起来,看的一旁的贺绍在心里一阵吐槽,这老小子的演技真是更上一层楼了。
想当年他就是装绅士、温柔,硬是从他手中把校花追走了。想起往事,贺绍微微扬起了笑容。
时间过得真快,他们彼此的孙子都那么大了。
“对了老小子,你为什么装病?”
突然想起忘记拿削皮刀的艾可玉去而复返,手刚搭在门把上就听到如此震撼的消息。
公公装病?
程副军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目光变得幽深:“谁说我装病了?难道老黄没告诉你,我脑肿瘤晚期了?”
“什么!”
门内外两个格子一惊,艾可玉手中的水果咕噜噜掉在地上,滚了一地。
“脑肿瘤晚期?老小子,这玩笑可开不得!”
面对多年好友愤怒又担心的表情,程副军却露出坦然的神情道:“人都有一死,何况我也老了,能支撑这么多年我已经很感激老天爷。现在我只是希望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能传到易樊手里而已。”
病房里沉默了下来。
艾可玉搭在把手上的手掌颤着,眼眶红了一圈,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怪不得公公只是中风,为什么却经常沉睡不醒,又说头疼,身体也越来越差。
难过地捂住嘴巴,她深怕自己哭出声来。
而屋子里说自己癌症晚期的人,却不以为意地笑着:“都活到这把岁数有什么看不开的,哭什么!”
贺绍伸手抽出桌上的纸,难过地擦了擦眼睛:“我这不是伤心以后没有跟我斗嘴的人了吗?”
“啧啧,没准我走了不久你就来了,没事,到阴曹地府里继续斗。”
“呸呸呸,少诅咒我,你孙子娶老婆了可我孙子才刚成年,怎么着也得看着他成家立业。”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满是感慨。
程副军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