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两个喝醉酒的人是没有共同话题的。

一个坐等吟诗,另一个在研究手为何好湿。牛头不对马嘴扯了片刻,终于是相顾无言。

等曹丕询问了曹植的小厮洛安再找到郭嘉院落时,曹植与郭嘉两人俱已伏在石桌上,头抵着头睡着了。

曹丕无力抚额。

招来被赶走的仆从,将郭嘉扶入屋,他才扶着曹植回自家院落。

被人揽着腰,走路依然是东倒西歪的。曹植觉得很难受,他将整个人斜斜靠到曹丕身上,一边说:“我我我还没淫、淫,为何一手好湿……好湿啊!”

“……”曹丕淡定将他带回院中,“什么东西湿了?”

曹植满脸嫣红,目光迷离。他本是清秀好看的小少年,如今这般模样更是令人心神荡漾。只可惜,再暧昧的气氛也要被他大着舌头破坏殆尽:“淫、淫了一手、手好湿……”

曹丕定定凝视着他。

——当一个醉鬼所说的话听不懂时,是选择继续与他交流呢,还是忽略?

曹丕十分明智地选择了后者!

他随口附和曹植几句,将人扶到床上,再给他盖上了软被。看他胡乱挥了挥手,捉着他的手放到被窝里,和颜悦色地对身后小厮道:“好了。让四弟睡会,你下去罢。”

名为洛安的小厮轻咳一声,曹丕才转头道:“有事?”

洛安是曹植的前一任小厮失踪后才买回来的,与他一同进府的还有兄长洛平。卞氏将兄弟两家底摸得了若指掌,才放心命他们照顾曹植。四年多以来两人也却是尽心尽力,颇得曹植满意。

洛安胆大心细一些,见曹丕询问自己,便躬身道:“据小人所知,喝醉后浑身都会很热。若不为四公子宽衣,半夜四公子便会踢被子,恐怕会着凉。”

四月许昌夜间还是有些凉的,而曹植喝醉也唯有两次,曹丕自然是不会注意到这些情况了,往常也是洛安等曹丕走后再为曹植宽衣擦脸。

曹丕颔首。他起身退后几步,给洛安让出个位置。

见洛安这般照料曹植,他忽然心念一动:“你下去,我来吧。”

洛安愣了愣,将帕子递于曹丕,躬身告退。

曹丕小心替他擦净了脸,捏了捏陷在床里一无所知的少年脸颊。他瞧着安然熟睡的人,唇角缓缓勾勒出一个笑容:“如今二哥这般伺候你,以后四弟可会同样对二哥?”

翌日醒来,头疼如针刺。

许是没有洗澡的缘故,他浑身酒气。待洗过澡,浑身清爽,才发现自己快迟到。便连头发都来不及擦干,匆匆命洛安绑好前往书房。

杨修自然已等候多时。

曹植一脚踏入时,杨修抬首看了他一眼。这一眼后干脆堂而皇之凝视于他,淡而轻慢道:“你来的路上是掉哪个湖里了?居然搞得如此狼狈。”

曹植干笑一声:“先生说笑了,学生只是洗了个澡而已……”

杨修挑了挑眉:“为何方才洗?”

此刻曹植倒没那么难受了,想到某个赖皮的军事大人,便浑身无奈:“昨日郭先生请学生喝酒,学生喝醉了。”

杨修眉头高高挑了起来:“你说的郭先生,是郭奉孝?”

他见曹植点头,更是兴致盎然询问道:“你喝了多少?”

“呃……一大碗,很大一碗!”

杨修瞥了他一眼,对他此刻吹嘘倒是不置可否。命静候在一旁的洛平拿了快帕子,缓缓道:“过来,先把头发擦干。”

呃?

曹植眨了眨。他看了看杨修,表情忽然有些赧然:“学生自己擦便好,不劳先生动手。”

杨修嗤笑一声:“你脑子又坏了么?当然是你自己擦。”

“……”

心中原先升起的温暖瞬间荡然无存。曹植默默接过帕子,心中暗骂自己傻逼。

将头发擦到半干,曹植便停手了。他正要将头发绑上,听得杨修淡道:“等干了在束起来。”

曹植应下,而后翻开课本认真学习。

下学前一炷香,照例是提问时间。曹植询问了几个小问题,轮到杨修考校他。

“曹公此次归来,定要大兴许昌。”杨修这般道:“其中措施,你又以为如何?”

自去年九月被荀彧识破,曹植也懒得再绞尽脑汁想怎样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小孩。更何况后来向杨修借粮,此后也再无办法欺骗杨修了。

是以杨修考校他的问题,也越来越不顾“年纪不过十二岁”这一首要条件。

曹植思索片刻,缓缓道:“这些年战乱之下,司州对比荆州仅以富庶程度来看,还有不小差距。昔日董卓以小钱乱天下,父亲虽极力推行‘五铢钱’,除许昌之外却并无大用。学生觉得可以如今可推广至许昌周边了,待周边稳定,再推广至更远处。如此徐徐而图之,民间买卖定能逐渐恢。”

杨修闻言,略一思索便点头同意道:“不错。秦皇统一并简化币制后,不仅便利商物交易,更使国家财政收支稳定了。”

他说话的空档里,曹植已想到了第二件事:“父亲在建安元年时曾颁布新政,头几年朝廷上下兢兢业业执行。但父亲长年征战,这几年渐渐有些懈怠了。尤其屯田制,乃百姓会不会饿死的关键。是以学生认为,必须坚守这一政策。”

杨修再度颔首。他虽不欣赏曹操这般枭雄,却不得不佩服这一新政。

“学生并未去过许多地方,但谨以天子脚下许昌观之,大街上长年有富家子弟纵马狂奔,伤人性命;也有游手好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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