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卡洛斯·鲁维奥。

罗莎修女告诉我,我出生于1988年8月27日,伊比利亚半岛阳光灿烂的夏天。

对于来到孤儿院之前的记忆,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有哗哗不断的雨声和着血液流淌的声音闪现在模糊的深夜里。

据说我是因为父母车祸双双去世而来到这个破旧的孤儿院的,那里还有很多和我一样的小孩,罗莎修女很用心地照顾着我们,给我们说《圣经》,教我们祷告,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黑暗在悄悄滋生。

我们是被遗弃的孩子,正因为被遗弃,我们更要自己去争取利益。

无论是食物、糖果,还是友谊,以及——被领养的权利,这些阴暗面促使我快速地懂事起来。

来到孤儿院半年后,有一对夫妇来院里探望,罗莎修女说,他们也许会领养我,我也会重新拥有一个家。

家这个词对我来说很陌生。我问罗莎修女为什么他们会选择我,修女说,因为我长得可爱。

修女摸摸我的头发,告诉我明天要乖。

第二天,那对夫妇如约而至,我站在队伍里手有些疼,我努力站直身子,然后露出微笑,尽可能做修女口中的乖孩子。

可我的衣服很脏,头发也很乱,脸上还有划痕。

今天早上我的早饭被抢走,我很荣幸地和一群更大一些的孩子起了冲突,不出意料地被打了一顿。

最后,那对夫妇带走了一个衣着妥帖头发柔顺的乖孩子。

比我大一些。

我明明不伤心,可还是落下了眼泪,罗莎修女安慰我说,人要有期望,她还会陪伴着我。

然后我就想啊,原来家这么容易就不见了啊。

院里的其他小孩嘲笑我,说漂亮的男孩没人要,漂亮的男孩又成了野孩子。

我有些不明白,明明我们都是没人要的孩子,为什么他们偏偏要针对我呢?

也没有人告诉我,我渐渐地不再想说话,也不再想和他们玩,再长大一些,打架成了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再也没有人提出要来领养我。

孤儿院里经常会收到社会各界人士的捐赠,我旁边的小孩子就会装作乖巧,摊着手巴巴地要礼物,呵,明明昨天才和我打了一架,打不过还去告状。

我不喜欢这样被施舍的滋味,讨要来的终究都不是我的。

院里的孩子把礼物和衣服分完了,只有我没有。

罗莎修女又摸了摸我的头,把剩下的一个断了一条腿的洋娃娃给了我。

我只记得这个洋娃娃很漂亮,有和我一样的金色头发蓝色眼睛,不会哭不会笑,但她会安安静静地陪着我。

真好啊,我也不喜欢说话,多省事。

我把洋娃娃放到了床头,每天看她,还给她梳头发,她金色的头发划过我的指缝像是阳光一样温暖。

可惜好景不长,我生日的那天,有人趁我跟着修女祷告的时候,把洋娃娃抱走丢进了河里。

那天早上我才给她扎了一条辫子的,漂亮极了,回来她就不见了。

我坐在床上沉默了一会,摸一摸脸发现居然没有泪水。

然后我就想啊,原来陪伴这么容易就没有了啊。

我告诉修女,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想过生日了,修女摸着我的头答应了,但还是劝说道,人要有期望。

第二天修女在教室里跟我们讲诺亚方舟的故事,说大地的泉眼都裂开,天上的窗户也敞开了,四十昼夜降大雨在地上,洪水将陆地摧毁,物种灭绝,所有的避难所成为了泥泞里的碎沙,可诺亚方舟成为了救世的期望。修女笑着说,困境之中永远会有曙光,上帝在保护他们。

我没有笑,想着要是巴塞罗那也下这么一场大雨就好了。

不要有方舟,所有人都和洋娃娃一样淹没在水里。

自此之后,罗莎修女给我腾了一间小房间出来,只有我一个人住,特别安静,靠近树林的那段有一个小小的操场,里面有一条跑道和足球球门。

但我没有足球。

孤儿院里的男孩们都开始做着足球的梦,很多有名的球星都没有光彩的出身,他们靠着脚下功夫赢得财富。当然,我一个也不认识。

突然的机会降临,有足球学校在挑选学生,我报名参加了。

教练让我们射门给他看看,那是我第一次踢真正的足球,黑白的,因为用力过大,我失败了,教练说我没什么天赋。

我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全都消了下去,像是泄气的烂足球。

有天晚上,巴塞罗那迎来了一次盛大的游|行,路人们说那是著名的巴萨俱乐部夺得了欧冠奖杯后的庆典。

我跑出去看着这场游|行。

有焰火有鲜花,男男女女都在疯狂地尖叫,那是我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足球的魅力,球员们站在花车上,所有地上的人都在仰望他们。

球员们向人群里丢着足球和球衣,当做纪念品送给大家。

我在最外围得到了一颗足球。

噢,是一颗足球。

不知道为什么,我高兴极了,几乎尖叫出了声。

我跟着游|行的车一路狂奔,最后抵达了一座球场,更盛大的庆典在球场里举行,结束之后,我对着宽广的绿色草皮大声喊着,我要成为一个球员,一个成功的球员。

有打扮精致的少年们听见了,他们笑话我,又看见我怀里有签名的足球,生了心思。

我被打得很惨,但幸好,足球没被他们抢走。

回到孤儿院后,我开始练习,我没有受


状态提示:159.番外(九)--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