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美人醒来,天意先是一喜,但是随即发现美人眼神涣散,没有焦距,她不由蹙起眉头,此时却见美人似乎微微激动起来。

“你,你是娘亲吗?”语气急促又有些期冀。

天意一愣,娘亲?美人是把她误认为是他的生母了吗?

见眼前的人看着他没有说话,季初色以为她是在生他的气,不由蜷起了手指,眼神一片黯然,他张了张嘴,“娘亲,您还在生初色的气吗?”

美人脸上的哀伤,让天意的心隐隐被揪起来,从此刻的情况看来,美人显然是烧迷糊了,才会现实和梦境分不清楚,见到美人沉浸在被冤枉害死自己亲生母亲的梦境了,天意于心不忍。

于是她握住美人紧紧攥住的手指,看着他的眼睛,真切地说道,“我没有生你的气,你怎么会这样想?”

见娘亲搭理自己,季初色抬起眼,看着眼前的人,虽然迷蒙一片,但是还是隐隐可以看出轮廓,声音那么温柔,和自己以前幻想的娘亲的声音那么相像,季初色哽咽道,“娘亲,她们说,如果不是为了生初色,娘亲就不会死,都是初色的错,是初色害死娘亲的,娘亲,你打我吧!”

说着他便拉着天意的手,往自己的身上打去,天意连忙拉住他的手,好不容易才制止住他,她紧紧将美人的手握住手心里,才慢慢说道,“你不要难过,你是娘亲唯一的宝贝,娘亲怎舍得怪你,娘亲的离去并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娘亲到了该离去的时候,生死轮回,都是天定的,谁也改变不了,娘亲反倒要谢谢初色,是初色留住了娘亲对这个时间的唯一牵挂。”

“真的吗?”季初色像是急于被肯定地问道。

看着美人突然变得晶亮的双眸,天意微笑着点点头,“真的,所以初色要替娘亲好好活着,替娘亲看遍这世间娘亲所没看过的景致,所以,咱们的初色要努力去幸福。”

“好。”季初色握紧了手中的手,重重地应道,忽而他的情绪又变得低落了,“娘亲,初色有很努力,只是初色的努力,父亲都不喜欢。”

“哦?你说给娘亲听听。”天意的眉头再次蹙起,她慢慢引导着他,她记得曾在一本书上看过,人一旦心情垃圾堆得多了,就应该适将心里的垃圾倒出来,为美好回忆腾出地方,否则整个人将会越过越糟糕,她不知道这时候对美人来说,还来不来的及。

“三岁的时候,我看到父亲在让二弟骑在他脖子上,我也想父亲抱,可是父亲却让奶娘将我抱回房。”

“四岁的时候,我把整本兵法背完,夫子夸赞我,我告诉父亲,父亲一声不吭,隔日便将夫子给辞退了。”

“十岁的时候,三弟要我和他比试剑剑法,我不小心将三弟的衣衫划破,父亲罚我面壁思过三日。”

像是被娘亲拉开了一道口,季初色回想着过去,一件一件絮絮叨叨说出来。

天意越听,脸色越沉,没有想过,她的天意,曾经是这么被自己父亲冷落,小小年纪便要承受如此多的不公平。

“我以为是我不够努力,父亲才从未将目光放在我身上,所以十四岁那年我去参军,想要建功立业,等回来时让父亲看到我真的可以做到很好,让他为我骄傲。”

原来这是美人当初毅然决然参军的原因,只是为了让定王爷看到他努力的成果,可是,天意想起昨晚寿宴上定王爷对美人那冷漠的神情,她便叹了口气,这定王爷应该是打从心眼里就不喜欢美人吧,虽然她不知道原因,但是身为外人,她却能感受到那种淡漠,根本毫无情意可言。

可是她此刻不能破灭了美人的幻想,她轻柔地拍了拍他的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在这个世上,只要做到无愧于心,很多事,我们不要去强求,顺其自然就好。”

“娘亲,我一直觉得之前的自己是不幸的,但是,自从遇上了娘子,我就觉得,人生何其有幸。”语气不复方才的低沉失落,季初色语调微微上扬,带着欣喜的满足。

天意没有想到美人会提到自己,她不由笑着问道,“初色的娘子很好吗?”

“嗯,”季初色毫无迟疑地肯定道,“她长得很好看,手很巧,会帮初色做耳帽,做手套,还会保护初色,她是这个世上对初色最好的人,所以我也要变得强大,让她不用再这么辛苦下去,娘亲,我很喜欢娘子,下次带她给您看看好吗?您一定会喜欢她的。”

对上美人骄傲又期盼的神情,话语都哽咽在喉咙里,她只能用力地点点头。

人若有知,配百年。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这句话,她看着兀自欢喜的美人,眼睛微微湿润。

她何其有幸,能遇见这样一个人,时刻将她的好记挂在心间,也时刻想着要让她幸福。

“娘亲,初色以前经常看到别的娘亲会哄自己的儿子睡觉,但是初色从来没有听过娘亲唱歌,娘亲能不能也唱给初色听?”

“好。”

“娘亲赶紧唱,初色闭眼了。”得到娘亲的应答,他心里一喜,不由心急地催促道。

看着美人这么可爱的神情,若是放在过去,她一定觉得很有趣,可是此时的她却笑不出来,她抬手轻轻拍着锦被,低柔的歌声便从她唇里唱出。

风儿轻轻吹

鸟儿低低叫

狗儿慢慢跑

猫儿偷偷笑

屋里静悄悄

宝宝睡觉觉

……

歌声轻柔温馨,缓缓在屋内飘荡。


状态提示:第66章 说胡话--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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