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大范氏最讨厌的人除了一直鸠占鹊巢的小范氏,就是这个成天只知道眠花宿柳半天本事没有,却偏偏只会撒娇了。相比起这个惹人厌的祸害,小范氏在她心里都要立即地位高上三分。她交代下去的时候交代的好好的,千叮咛万嘱咐告诉过父母亲千万不要选二哥去,可父母亲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人也糊涂了,居然还是一意孤行......这样天大的事,他们居然也敢叫二哥去做,居然也敢......
齐嬷嬷看出大范氏的烦躁,大范氏向来很少烦躁,若是她脸上都露出焦躁的神态来,那肯定是已经生气到了极点,她不敢再跟大范氏卖关子,老老实实的说:“幸亏家里叫人跟着二爷呢,范三机灵,已经劝着二爷去了普济寺了......”
还是被逼到了动用皇觉寺那批人的份上,那个祸害就这样难对付......大范氏冷淡的嗯了一声以后就没了声响,眼睛半闭着似乎是睡着了。
可屋里众人屏气凝神,没有一个敢开口的,还是房嬷嬷壮着胆子上前再替大范氏倒了一杯茶。
大范氏似乎是被这响动惊得回了神,重新抬起了眼皮瞧了瞧跪在地上的齐嬷嬷:“家里就只送了这些消息来?”
前些天阳泉大捷的捷报已经送到了京城,连向来对太子妃跟周唯昭不亲近的太子脸上都有了几分笑意,不管怎么说,周唯昭没有费什么力气,只花了两个月就评定了阳泉的叛乱,这是叫建章帝龙颜大悦,也是叫东宫位子更稳的大喜事。
可大范氏却开心不起来,卢氏虽然不受宠爱,可是周唯昭毕竟是太子的亲生儿子,常言都说虎毒不食子,太子对周唯昭未必就能跟对卢氏那样狠得下心。何况男人对自己的血脉总是格外的宽容的,就像是韩正清,当初口口声声的说着什么冬雷震震夏雨雪的鬼话,转头还不是对小范氏母子上了心?
周唯昭要是一直这样争气出色,再加上是正统的皇太孙,又有建章帝跟皇后护持、镇南王府的依附,那她跟周唯琪拍马也及不上。周唯昭必须要死,他活着就是一个祸害,只可惜当年他还没成气候的时候没能一鼓作气......
“暂时还只收到这些消息,二爷寄回来给家里的信上说,阳泉不是个适合养病的地方。太孙他刚伤了元气,阳泉又乱的很,一定会到晋中去养病......他们的意思是,是在路上趁机动手。”
幸好之前就在那个家伙身边埋了钉子,在山西卫所也收买了人手,否则就算皇觉寺那批人再能耐,恐怕也只能硬碰硬了。大范氏心里说不上是轻松多一些还是担忧更多一些,凡事只要是涉及了她二哥的,那就算是之前商量的再好,再天衣无缝,也要打上几个问号。
“叫王家的人寻妥当人送信去,就说我说的话,再派些人去阳泉看住二爷。这次的事一点纰漏也不能出,要是出了纰漏.......”大范氏忽而轻笑了一声,随即语气陡然转厉:“要是出了纰漏,我认他是我二哥,旁人可不认!”
她不是不提拔娘家人,可是这样重要的事实在不适合她那不成器的二哥去做,一旦出了岔子,别说范家,就是她也得搭在里头......太子虽然不喜欢周唯昭,可是却不代表会坐看着他死。
房嬷嬷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看着齐嬷嬷应了是,安静的听着大范氏再吩咐了齐嬷嬷一些细节,这才领着齐嬷嬷出去,亲自把她送出了宫,才松了口气。
等她回了殿,大范氏的瞌睡却已经跑了,正倚在榻上叫木勺拿着美人锤捶腿,见了她就问:“郡王此刻还在书房?”
周唯昭的捷报传回来,心里最过不去的莫过于周唯琪,他这几天都在跟钱应他们商议开文会的事情-----春闱揭了榜了,正是拉拢人的好时候,趁着这个时候把这些未来的朝廷的中流砥柱们收在麾下,有数不尽的好处。
房嬷嬷一直叫人留心着那边东平郡王的动向,闻言心中有数,不紧不慢的点了点头:“殿下定了三日后在金河上宴请诸士子,此刻正跟钱先生商议细节呢。”
其实也没有多少细节好商议,既然说是文会,自然要办的文雅一些,钱应向来在这些仕途经济上是把好手,早就已经安排的妥妥帖帖。
可东平郡王脸上还是殊无笑意,钱应斟酌了一会儿就问他:“殿下是在为娘娘的事苦恼?”
从前他就建议过东平郡王一定要看住范良娣,不能凡事都由着她的性子来,至少锦乡侯府的事情范良娣就绝对做的过了,这次范良娣又动用了才收拢的皇觉寺,他叹了口气。
周唯琪点了点头:“母妃亲自去找过元觉师傅,也不知道是跟元觉师傅说了什么......”他其实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猜测,之前范良娣就跟他说过不能叫周唯昭活着领这份平乱的大功劳,那现在范良娣动用元觉他们,用到了之前元慧培养的那批死士,到底是用来做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钱应深深的看了东平郡王一眼,随即就垂下头开始分茶:“殿下不必担心,这虽然是件要命的事儿,可是只要谋划妥当......事成了之后于您是绝无仅有的大好事。”
这一点不用钱应说周唯琪也明白,否则他也不会写信再三交代外祖那边要好好办成此事-----自从小范氏的事情过后,他就跟范氏一族有了默契,没有经过他允许的事,就算是大范氏吩咐了下去也不能立即就施行。
可是算一算时间,距离大范氏叫荥阳范氏去做这件事也已经两月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