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末,北京连下了两天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雨后,四九成似乎在一夜间进入了冬天。

秀水街是露天买卖,天气一冷,顾客量锐减。因为生意不好,张莉把大部分时间放在了考导游证上,只要田果休息,基本就一个人看一天摊儿。

一个人看摊儿也挺无聊,田果就买了不少琼瑶小说用作解闷。

那天,她正陷入到《烟雨蒙蒙》依萍与书桓理不清头绪的爱情中时,周围本是热烈侃大山的商户们突然在一瞬间噤声,改成用眼神交流到眉飞色舞,按往日分析,大家集体面部神经痉挛只有一种情况——

田果微微抬眸,石洋正好停在摊位前。一身灰色呢子长风衣,红蓝格子围巾,衬托一张过分英俊的脸。

镜片后,那双锐利的眼睛也正瞧着田果。

“怎么,不认识我了?”他笑着走进来,把她手里的书一拿,先看书皮,上面一串娟秀钢笔字,写着:关于改革蔬菜购销体制。他微皱眉头,不可思议地看她一眼,然后翻开书,映入眼帘第一句就是“……我投进他怀里,紧拦住他的脖子说:我告诉你!我属于你,永远!永远!”

“这是《蔬菜购销体制》?”石洋哭笑不得。

田果一本正经:“是啊,琼瑶阿姨写的,你没看过?”

“是她啊。”石洋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显然对这个名字不陌生,随手翻翻书,被里面大量的“吼”“尖叫”“心痛”以及惊叹号搞的头昏脑胀,把书还给田果,他说:“早些年,琼瑶的电影在香港还挺卖座。”

“你看过?”田果问。

石洋犹豫了一瞬,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然后才说:“看过几部,感觉都差不多,没什么大场面,就是你爱我,他爱她的,好像有一部叫《聚散两依依》?”

“分析的很全面嘛。”田果笑,很了解地问:“二十啷当岁时陪女朋友看的吧。”

石洋一笑:“是前女友和前前女友。”

田果撇撇嘴:“那有没有前前前女友?”

“你觉得呢?”石洋挑挑眉,“这么说吧,我单身的时候很少。不过,现在正单身。”看一眼田果,笑:“你们这些小毛孩不懂,谈恋爱也是挺费精神的。”

他说的,田果完全相信,以石洋的条件,不同时脚踏三只船就算是认真谈恋爱了。“那么,现在单身是属于修身养性?等养足了精气神,再去接着祸害姑娘?”田果觉得无论在哪个年代,爱上石洋这种级别的公子哥对女孩来讲都是一种痛苦,除非他也喜欢你,不然就是一场炼狱,整日提心吊胆,麻烦事一箩筐,时间长了,能把人的精气神都打散。

有些男人不能碰,他们跟毒/品似的,一旦碰上终生也戒不掉。魂牵梦绕,一辈子就是他了。

她的话让石洋不爱听:“什么叫祸害?我又不是地痞流氓!”

嗯,您不是地痞流氓,他们哪儿比得上您的杀伤力?在您面前,他们顶多是一串小鞭炮,而您是□□。

“想什么呢?”见田果又瞧着自己发愣,石洋忍不住敲她脑门一下。

田果疼得闭了下眼睛,在睁开时,摊位前忽然多了一个人。

“婶子?”

吴珍对他有些不自然地笑笑,视线落在石洋身上。嚯!这小伙子长得真精神,瞅这个头似乎比她家焕然还高些。

见吴珍打量自己,石洋礼貌地对她点了一下头:“您好。”

“你好。”吴珍淡淡微笑。

石洋一愣,惊讶道:“您……是戏曲演员?”

“岂止是演员,我婶子可是京剧院挑梁的大青衣!”田果笑着接过话,简单与石洋做了介绍,就拉着吴珍进了摊位,“婶子,您怎么来了?”

吴珍说:“下个月我们团要去日本做交流访问,想买两件合体大方的新衣裳,刚才去王府井转了一圈,没碰到合适的,想着你就在附近,就过来看看。”其实京剧团里也有不少小演员背着领导偷偷跑去外地走穴挣外快,所以对于田果摆摊买衣服,吴珍没觉有什么错,谁不想过好日子?人家有没偷没抢,靠自己本事挣钱还有错了?

这半年,田果的辛苦吴珍全看在眼里,每天起早贪黑打两份工,晚上回家还要照顾姥姥,身旁也没人帮她,这是让人心疼。

听见吴珍要买衣服,田果捂嘴笑,拉着她手说:“婶子,我这儿别的不多,就新衣服多。您别客气,这里衣服随便挑……”正说着,一个卖茶叶的商户匆匆跑过来,说;“小果儿,来来来!我哪儿来了俩黑人,叽哩哇啦不知道说的什么,你赶紧帮我去翻译翻译!”

“好!”田果痛快应道,转头对吴珍说:“婶子,您坐这歇会儿,我一会儿就回来。”然后跟着那名商户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吴珍看着田果的背影,收回目光时,正瞧见石洋唇边染着淡淡的笑意。

他迎着吴珍审视的目光说:“你喝水么?”

“我不渴,谢谢。”

“田果一会儿就回来,您别着急,这儿有椅子,您要是累了,就坐着歇一会儿。”

“好。”吴珍点头笑笑,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这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

“伯母,您喜欢唐装么?”石洋忽然问。

“唐装?”

“嗯。”石洋认真地看着吴珍,“您气质古典,适合穿唐装,田果这里有几件,做工不错,一会儿你可以试试。”

人,尤其是女人,无论多大岁数都爱听赞美的话,哪怕是吴珍这种从小就生活在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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