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掌搭住我的肩,齐楚的君子手特意微微蜷住。论身高,他该与邵丘扬不相上下,不过邵丘扬的头发被打湿了,这会儿有点狼狈地贴在头顶,反而显得好像矮了那么一小寸。

“齐先生,她是我带来的。我不允许她离开,谁也别想带走。”

“何必呢?邵先生是个生意家,我只是个附庸风雅的闲散人士。您留在这跟家父谈买卖,而我带着这位已经出局的杜老师,该去哪去哪罢了。有所求有所舍,您总不能什么都想要吧?”

齐楚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温柔,无论对谁。

“我再说一遍,她是我带来的。”

“那我也再说一遍,杜老师今天人在西陵岛,也就是我齐家的客人。”

我呼吸有点急促,像是刚刚哭得太崩溃。加上一夜未睡的疲惫,以及越发沉重的病体——后来眼前一黑,倒在谁的怀里都不记得了。

醒来的时候在一处陌生的空间,身下软绵绵的,脑袋似乎清醒了些许。

“齐董?”看着身旁的齐楚,我瞬时间脸红:“我这是,在哪?”

“天上。”男人微微一笑,却吓出了我一身的毛骨悚然。

气流和白云模糊不定,我坐起身来,把脸贴在窗子上往下看——

真是直升机啊!!!

红肿的双眼和哭花的妆容倒影后,是齐楚亲手递过来的温毛巾。

“敷一下,这样子待会儿没法上妆了。”

“齐董,我们这是——”我以为自己是不是失忆了,平白无故地跳了好几段剧情。

“晚上九点的演出,你忘了么?其实你这个情况,我本想把你留在西陵岛好好休息的。”

“不要!真的不用,我能行!”我连连表示,我已经退烧了,一点小病根本就不要紧。这次表演也是我期待很久的,就这样错过我会懊恼死的。

“呵,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坚持,所以才带上你。”齐楚将一杯咖啡推到我面前,浓浓的香气带着一点苦涩的芬芳:“放心,已经帮你打了退烧针。不过,难受的话就不要强撑着。世间除生死健康,都是浮云。”

“谢谢。”我有点口渴了,抱着杯子喝下去才觉得口感呛得很不对头。

“这是?”

“感冒冲剂。”齐楚笑了笑,打了个响指,叫管家送上来另外一杯:“先通鼻塞,才能体味真正的醇美。”

“齐董,”我咬了咬唇,有点不知所措:“邵丘扬呢?”

齐楚摊了下手,脸上露出魔术师谢幕一样的满足表情。竟给我一种他已经把那个混账男人变没了的错觉!

“你找他有事?”

我连连摇头,我找邵丘扬……还能有什么事呢?今天过后,我们本来就该再无交集。

“他留在西陵岛,与家父谈他的生意。你放心,他欠你钱的话,我会帮你追讨。”

我:“!!!!”

哪里还敢再多话,我抱着咖啡杯,跟缺爱的婴儿抱奶瓶似的。

褐色的咖啡盛在简约而不失格调的瓷杯里,在直升机的震颤里涟漪着不规则的泡沫花。就如眼前的男人一般坐拥淡然的心性,像陈列在科室里幽雅的大提琴,落尘不做声,但谁也无法忽略对他的目光。

“叫我齐楚。”他突然说。

我没做声,只是咽下一口咖啡。苦涩入喉,甜味回甘。

不如鲜茶那般清苦,不像红酒那么醇烈。一直听说齐楚是个很有生活品质与格调的人,齐家产业多元化,近年来主业副业之间的限界也不那么清晰了。

他自己投资两家艺校,数个高端琴行,还有三五个西餐馆与咖啡厅。

这让他身上的商人气息也来越容易敛没在慢节奏的享乐主义之中。

但真正高明的生意人恰恰就是如此,享受每一寸生活的同时,都能把钱赚进口袋。

“咖啡豆是巴伐利亚进口,可可专门用焦糖煎过。一般比较适合女性的口味。”

“我……我品味不高,喝不出……”单手搓着职业装的裙摆,我在几百米的高空中如坐针毡。

我想齐楚这样的男人也许与邵丘扬不同,即便打心里看不起我,也不会用嘲讽和侮辱的方式相向。

我甚至可以猜测,他会不会像一个严肃又亲民的高管hr一样,双手交叉做防备,眼神流露着真诚地对我说——杜老师,鉴于学校的影响以及您自身的发展素质,我们校委会研究决定,对您实行劝辞

“你很怕我?”

许是我在脑补的时候太投入,脸上的表情愈发悲伤了。齐楚抿了一口咖啡,笑着问我。

这话,邵丘扬也问过。


状态提示:033 在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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