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也不愧是法正,还是瞧出了以皮换粮,内有乾坤,可能包藏祸心另有隐情。然而,夷狄之患,自有华夏以来,就禁不能禁,绝难以绝。想单靠一项政策,就能绝了夷狄之患,法正很难认可。而且,此政,在法正看来,遗患太大。
要是大家到时候全去放牧养牛羊,那岂不荒废了农业?
若是这样的话,夷狄没绝,而大汉自己岂不也成了夷狄?
说起庞龙弄这个毛皮换粮食,其实是庞龙临时起意,根本没跟谁商量过。
刘璋现在等于是替庞龙背书。
刘璋原来定下的政策是,要凉州的军阀们,不管是李郭还是马韩,拿军功来换,杀匈奴的军功来换。李恢那边游说马韩的时候,用的就是这套说词。
庞龙见了李郭以后,觉得用这套说词肯定说不动李郭,想让李郭这样的老军头去跟匈奴人拼命,拿军功换粮食,肯定没戏,对方肯定不会答应。庞龙临时起意,改成了拿毛皮换粮食。拿毛皮换粮食,这个风险低,收益高,由不得李郭不动心。后来这个消息就从李郭军中,传到了外面,最后传回了汉中。
刘璋知道以后,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他为了庞龙的安全,肯定不可能否定这项政策,如果他说根本没这回事,那李郭还不直接把庞龙给咔嚓了。
当然,刘璋也洞悉了庞龙以皮换粮背后的阴险,这是非常狠毒的绝后计。所以,刘璋才极力配合,大肆宣传。
其实,真正比较冤的是马韩。若李恢也以同样的条件游说他们,说不定他们也就同意了,没理由不同意,低风险高收益。结果,中了埋伏差点儿命丧黄泉。马腾韩遂将刘璋这种区别对待,双重标准,恨得咬牙切齿。他们觉得刘璋这就是在故意针对他们,故意打击他们。马腾韩遂知道自己被当成二等军阀后,对刘璋的怨念更深了。太瞧不起额们了。
他们当然不知道,这根本不管刘璋什么事,完全是庞龙自己弄出来的。
现在法正对庞龙的这个以皮换粮的政策,也提出了异议,说你这样,回头大家都去养牛马羊放牧去了,谁来种地,农业不就废了?而且,凉州本来就胡汉杂居,到时候那些胡人一看还是放牧好,全又回去放牧去了,咋办,这凉州岂不又成了草原?
刘璋正在打着小算盘,是不是弄个人间蒸发什么的,把法正这些人消失掉,免得以后成为著名带路党,来害自己。不过,法正的话让刘璋猛然惊醒,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腹黑了,怎么就想着谋害别人呢,这太不应该了。自己不是要搞法治吗,不是无罪不罚吗,怎么就想着想要偷偷把人做了呢?再说了,法正这家伙不单单是带路党,而是很厉害的谋士,能看出庞龙绝后计的没几个人。这样的人,怎么能随便杀呢,为什么不能收归己用呢?难道自己还不如以前那个刘璋?不可能。再说了,自己一个穿越人士,有必要怕他成为带路党吗,杨松那样的大贪官大‘汉奸’(汉中的奸贼)卖主求荣成性的我都敢用,法正为何不能用?
要法治不要人治。
刘璋自己给自己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整理了一下思路,才开始回答法正的疑问。
“孝直说的诚然有些道理,然而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粮荒难解,夷狄更是难平。单靠一二善政,自是难以除苛。非得有文武兼济方可。而今所谓以皮换粮,不过是我身在蜀地,心悬凉州之权宜之计。他日正式掌控凉州,自然会因地制宜,重新厘定凉州治平修齐之大政方针。
其实,孝直,你大可不必担心大家都来畜养牛马羊。
汉人以耕种为主,不会放弃传统,而全心全意去养牛马羊。而且,汉人养畜,用的是圈养,而匈奴,则是游牧放养,天生地养。圈养的话,割草而喂食,牛马羊长的虽快,但限于人力有限,数量规模上不去。而游牧放养,虽然长的不够快,但是往往可以成百上千,成群成群的养。然而,此种放养,若数量过多,就会为害草原。是为过度放牧。
草原上树木稀少,全是些大面积的草地,若草被啃净,风来土起,就易形成荒原,是为沙漠瀚海之由来。
是以,游牧者愈多,对草原之危害愈大。而要消除减少这种危害,最根本之法,在于减少草原上的马牛羊。而减少草原上的马牛羊,不在于多杀匈奴,而在于多杀马牛羊。此为此政之真正关窍所在,乃为诱使求利者进入草原,猎取马牛羊而已。
凉州民风剽悍,盗匪马贼流寇,多如牛毛,引其出入草原,亦可算是功德一件。而草原若牛马羊数量锐减,则赖之以为生之牧人数量必定也会大减。久之将再不成患。
至于凉州之胡人,则可教他们以圈养方式,蓄养牛马羊。这样,既可以定居生活,又能使得他们的蓄养才能得以施展。圈养方式,割草为食,又不伤草地,又无需四处漂泊,诚为两全其美之策。”
刘璋啰啰嗦嗦解释了好多。
本来这个政策就很诡异,想要说清楚也比较废口舌。
“谢大人释疑。如大人所说,蜀中之粮可足用否?”法正再次问道。
法正的意思,你这么弄的话,大家都跑来拿着毛皮换你的粮食的话,你确定你蜀中有这么多粮食?
“孝直无需多虑,自然是以天下之粮,换草原之皮了。”刘璋打了哈哈,不愿多说。然后又冲着国渊问道:“子尼,汉中分校可有农学院分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