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是刚从休眠中清醒不久的三哥拓阎打来的, 金属人一贯婆婆妈妈的态度并没有因为局势的改变而有一丝一毫的好转:“老九啊, 你一贯动作麻利的。这回怎么浪费了这么长时间?对了,莫容去找你了没?她好像一转眼就不见了……”

“她没来找我。”希融有一个瞬间不确定拓阎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装出来的, 所以也不敢说什么,半真半假地胡扯,“对了三哥, 你现在有空的话, 来接我回去吧, 顺带找一圈儿莫容,那孩子到底瞎跑到哪里去了。反正回去也不远, 我回去看一眼, 再来把这边事情收尾。”

“啊?”拓阎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莫名其妙和惊讶, “回去?现在?啊……你不知道么?大家已经搬走了,回去挺远的呢, 没人通知你一声么?我一直以为花扬和你有联系的。”

希融愣了一下, 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什么,搬走了?为什么?”

“是啊。溪先生说现在闹得这么大,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所以让小孩子们先搬走了,青部的留下断后。”拓阎的声音听起来挺郁闷的,“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能互相通知一下么。还有莫容啊,说了让她跟着其他小孩子一起走,结果她自个儿跑掉了。我就生锈了一个多月,你们就这么不着调……”

希融没心情挺拓阎碎碎念,几乎是很蠢地提高声音追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安全?不是有看门狗在么!哪里有什么危险!看门狗人在哪儿?!”

拓阎被希融少有的这幅口气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呆住了,直到希融再一次开口:“三哥,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觉得现在这里不安全?大家搬到哪里去了?”

拓阎一贯是个吼别人的,家里这群弟弟妹妹在他眼里没有一个省心的。结果希融这么一认真,拓阎突然就有点慌:“看门狗……看门狗和他们一起走的啊……溪先生说这里不安全了,前些日子你们大学不是也闹了,大家也慌张,就搬走了……”

“搬到哪里去了?”希融觉得自己一辈子的耐心都耗尽了,“他们搬到哪里了?!”

拓阎从来没见希融这么急过,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要回答:“陵……陵阳市。”

陵阳市,作为这个国家的信息技术与网络传媒中心城市。

希融半晌没说话,也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拓阎只能听出来,她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有点抖:“什……什么时候搬的?”

“就前两天。”拓阎根本不明白希融为什么反应如此过度,但是希融这个态度让他也有点不由自主地慌乱,“怎么希融,是不是出事了?怎么你们这两天都神神叨叨的……”

“三哥你现在在附近么?”希融又沉默了一阵,再一次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怪,既没有刚才那种发抖的感觉,也不像是平时那么温和无所谓的样子,虽然听起来很急切,却分明有点心如死灰地错觉,“假如在的话,立刻来接我,说不定还赶得上。”

“赶得上什么啊?”拓阎有点急了,“希融你说清楚啊!!……诶诶诶你别着急我马上到就是了,你别乱跑,从这边去陵阳市大概有四五个小时车程呢,你也别太着急……”

拓阎一路疾驰到希融楼下的时候已经吃了两个超速罚单,希融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看到拓阎开过来,直接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上。正驾驶座上依旧是没有人的,不过拓阎的声音依然从车里传来:“现在就去么?希融你看起来挺累的。”

“赶紧去吧,反正这边已经显示两个罚单了,再多几个也没事。”希融摆弄着面前记录罚单的电子屏幕,脸上根本看不出表情来,“我们现在立刻到陵阳市去,然后到那里看情况再做打算。我们人大概不够,三哥要是通讯还畅通的话,联系一下……”

希融后一句只是习惯性地脱口而出,在过去几年里,不管什么时候,遇到了什么样的大事,只要她直觉自己不能解决,都会请求青部的其他人同行。

然而这一天,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希融突然能接上任何一个名字。

笑白走了,大哥死了,莫容、花扬和秋行离开了,还有长琴,南景,乐樱,好像这个时刻,她突然想起来的时候,身边就一个人都不在了。

希融还有半截话卡在喉咙里,突然说不下去。好在拓阎忙着飙车,也顾不上问。希融尴尬地看向车窗外面,正有一辆军车一闪而过,她和小时候趴在窗口等着洛白回家的时候一样,习惯性地就去看那辆军车的车牌,然后发现并不是洛白的车。

哦,父亲也不在她身边了。

这个念头起来的时候,希融这才意识到她刚才在做什么。无意识地又想起洛白在她很小的时候给她读童话之后,曾经漫不经心地说过:“只要你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就不会觉得难过。只要你不在乎任何人,就没有人能让你左右为难。你不是蘑菇么,蘑菇没有心不是么?要是真的没有心的话真是太好了。”

她一直记得洛白当时的侧脸,冰冷得如同斧子削出来的一样,毫无温度可言。

“把手机借给我,三哥,我要打个电话。”希融一边这么客客气气地说着,一边毫不客气地直接拿起了主驾驶座上的手机,想了想,拨通一个对她而言其实很熟悉的号码。

她还记得,自己走那一天,洛白站在家门口稍微低着头看着她,然后似笑非笑地说了那一句:“到底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要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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